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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大人且慢,咱家一向是心慈仁厚,事到如今,咱家也一直没为牧指挥使做些什么,心头始终有愧,想来想去,就让手下把南魏公主请过来,送你最后一程,也算了你一番心结。”沈安康笑的诡异,“到了下面,可别再怨恨沈某才是。”
东厂的人能有那份仁心才怪,不知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多谢沈公公。”盯着沈安康那张难以捉摸的脸,牧容心头有些不安。
沈安康招呼福儿,“先把阴阳酒扯喽。”
“干爹,这……”福儿僵在那不知该如何下手。
“犹豫什么,还不快撤?”沈安康皱起眉头,言辞间充满了小人得志的意味,“指挥使上路是铁板钉钉的事,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福儿咧着嘴笑起来,“干爹说的对,儿子这就撤喽。”说罢,弓背虾腰的端起酒盘子。
东厂这副为虎作伥的嘴脸早就看腻了,牧容斜斜觑他们一眼,倒也不客气,只身坐在凳子上。他佯作镇定,微扬下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气韵,沈安康看在眼里,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刀,趁早解决了这么大麻烦。
其实,牧容的心口窝子一直在打鼓,参杂着紧张、怀疑、以及思念。他担心有诈,却还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他的夕儿,血液逐渐沸腾,就连垂在膝上的手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隐约听见了刑狱大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就是奔跑的脚步声,像是有两三个人。不一会脚步声稍稍停顿,变得徐徐不急,一步一步走的四平八稳。
终于,拐角的地方闪出三个人来,高个头的穿着精秀的飞鱼服,一个做婢女打扮,而另外一个则穿着藏蓝锦缎的太监服,帽檐卡的很低,但依然能看见一张憔悴但清秀的容颜。
牧容的眼光掠过青翠和君澄,直直烫在那个小太监身上,愣了许久才不自主的站起来,“夕儿……”
熟悉的声音再次袭来,震得卫夕的脑仁儿里嗡嗡直响。她尽量走的安稳,其实双腿就像是被抽了筋,发软的厉害,每一步都走在棉花套上。她牵起嘴角莞尔一笑,依稀还是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模样,烙在牧容眼眶里,暖意荡漾。
“见过南魏公主。”沈安康象征性的拘礼,示意手下为她们开了牢门,“咱家就不再这里阻碍你们叙旧了,时间不久,还望几位尽快。”说罢一挥手,领着东厂的人离开了。
卫夕和牧容隔着一道无形的牢门对眼相望,谁也没有率先迈过去。
四周陷入了寂静,压得人喘不上气。君澄心里酸楚的很,拽了拽哭泣的青翠,“咱们先离开一下吧。”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他们本想给牧容造个假死,却没想到……如今再劫狱也是雪上加霜了。
这大概,就是命吧。
青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随着君澄默默的走到拐角的地方,给他们两人一个私密空间。来之前卫夕特意交待她,一定不许哭,要让大人走的舒心,而她却没有那么强的忍耐力。
远远凝望,卫夕和牧容的眼光依旧在空中交缠,万千思绪都蕴在里面,浓浓的化不开,望久了,就被无形的悲伤感染。
须臾后,两人相视一笑,齐齐迈开了步子,上前拥住了对方。
这个拥抱用尽了两人的力气,似乎想把对方生生嵌进骨子里。卫夕咬着唇忍住泪,将头埋在他胸膛急促的呼吸着。还是那个淡淡的味道,如果能刻在脑子里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