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还在阿。”穆夏似乎不太理解她的问题,毕竟现在可是生死交关的时刻。
少女却像是状况外,开始和他闲话家常:“里面塞满我老祖母流传下来的驱狼草药,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觉得闻起来像老太婆的裹脚布。”
门外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只要真的能驱赶狼人,再强的臭味我都忍,何况这是妳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喔,不,第一件礼物应该是苹果。”
莳萝轻轻倒抽一口气,寒夜的空气冰冷彻骨,她近乎无法呼吸。
“我还送了一个给科尔太太,你记得她吗?”
“莉莉的母亲不是吗?”
“她和我说,你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穆夏咽了一下,有些支吾地羞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在那之前,她从来没见过你。”
少年微微一顿,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为什么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科尔太太。”冷静的声音毫无暧昧。
穆夏下意识回:“那时在市集……”
“她那天一整个早上都在找莉莉,根本没有到过市集。”
隔着一扇门板,曾经敞开心胸交谈的二人都沉默下来。
“莳萝,妳觉得我是狼人。”
穆夏的语气似笑非笑:“还是一个穿着银盔甲的狼人。”
他没有像艾尔德爵士的恼怒,只是冷静地自嘲,就彷佛听到一个不怎么有趣的笑话。
是阿,谁能想到狼人会穿着满身银,以神之名大摇大摆来到案发现场。
莳萝瞪着窗外的黑夜,尽可能不泄漏情绪,快速道:“银要刺穿狼人的身体才有作用,第一晚的时候,镇长用银杯装酒,所有人都有喝酒,只有你没有。”
穿载的银盔甲只要身上没有伤口就不会有严重的影响,但狼人的身体无法承受被银净化过的酒,只要浅浅一口,就能让他们发狂现出原形。
穆夏听起来百般无奈,却又努力保持耐心解释:“那晚我要夜巡,当然不能喝酒,我很庆幸我守住戒律,因为当晚我就在和狼人誓死战斗,还救了那个警铃人,这些妳不都一清二楚吗?”
明明是被冤枉的人,他却反而卑微请求:“莳萝,我们真的要快点走了,我和那恶魔交手过,那不是人类能想象的力量。”
他不说还好,一说莳萝就想到那晚。
她就和今天一样、和黑色的狼人仅仅隔着一扇脆弱不堪的木门,但厄运始终保持沉默,就连现在也是。那未曾露面的狼人彷佛在沉默中告诉她:自己不是他的目标,他不会伤害自己。
一切都说得通了,哪怕他演得再怎么完美,依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如今在少女的回忆中通通串联起来,形成一张完整的网。
她早该知道了,每当少年及时赶来……不、也许是在更早之前,当他循着气味来到苹果树前,她就该知道了,一个徒步行走的骑士,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马。
没等到莳萝的回应,穆夏无奈地笑了:“就因为我比较会认人脸,不喜欢喝酒,我就该被怀疑是狼人吗?莳萝,这太荒谬了。”
“我也觉得很荒谬,一个狼人打扮成骑士的模样,说什么要为另一个猎狼的骑士报仇,不但荒谬又可笑,穆夏这个名字是来自被你夺取身分的骑士吗?”
莳萝感觉到身后一震,悬梁上陈旧的尘埃抖落下一阵灰白的细雪,那是某人一拳重击木板的声音,她听到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太好了,她激怒他了。
就在莳萝以为他要继续解释、甚至是怒骂自己时,少年冷不防一句:
“妳拖延时间那么久就是为了设下结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