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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贺老师和师娘,得了白师兄这么个贤婿!”我也学着张良的样子恭贺。
浮先生今天笑得眼纹又多了几条,他夫人在旁边只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浮先生就摸着胡子笑说:“等你们白师兄上了学,你们还是去恭贺他吧!”
“丘伯兄,好日子,咱们是不是得好好喝一杯!”后面一个老先生上来,将浮先生拉上酒桌。
我和张良对视一眼,笑着去寻新郎家人的宴桌。田升他们都还没有出来,院子里的桌上人也坐得稀稀拉拉的,新房那边不时传来哄笑,人们都去那边了。
张良自顾自倒起酒喝起来,见我瞪着眼睛看他,他又忙给我也倒了一杯,看得出来他心情真的很好。我喝了一杯酒,辛辣直入喉,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婚礼呢!”
“我也是。”张良温柔的笑起来,眼睛里的光仿佛天上的星星一样闪耀。我轻轻笑道:“也不知道我以后的婚礼是什么样的。”
“你是赵王最宠爱的明珠,你的婚礼必定是隆重盛大的。”张良静静地说,他看着我,露出少年的好奇:“你有想过你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问这个话我一定是觉得对方有想法的,不过是张良,我了解他的每一个表情,他真的只是在跟我八卦而已。我抿了抿嘴,说:“若我赚到五万金,我会嫁给我喜欢的人。要是赚不到五万金的话,长大了父王可能把我嫁给哪个国家的公子或者某个国君吧,公主,都是用来联姻的。”
张良收起他少见的八卦神情,冲我举起酒杯:“那我还是祝你能赶紧挣到五万金吧。”
“多谢。”我狡黠的笑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若我日后真能和我心悦之人喜结良缘,你可一定要来参加!”
张良一愣,继而笑道:“一定,届时一定备一份……”
他还没说完,田升已经冲过来了,他满头是汗,兴奋的跟我们说刚刚的事情,申培和刘交也出来了,客人们都在入席坐下。
院子里的音乐声不断,劝酒划拳好不热闹。
白生成亲,我们放了三天假,三天里我每天都会去一趟千金馆,可惜自从田假之后,没有人再增加赌资了,一些后加入的散户赌资加起来也不足一百金。
后来我还想着再举办一次阿宝个人独秀,可是放出消息,发现前来询问的人比起第一次少了半数。虽也能挣一些钱,但是会大量消耗阿宝的名气,夏福说现在邀请阿宝上门表演是千金一次,但是出去了五六回之后,渐渐来请阿宝的人几乎没有了。
一是嫌贵,二是几乎所有贵族都已经看过阿宝的舞蹈,再无新意了。反而是有三三两两的人找到夏福,希望能把阿宝买回去。至此阿宝这边能挣到的钱已经没有多少了,把添香馆这段时间的收益我又添到了千金馆的赌资上,我已经押了二万五千金,其中三千金还是借的张良的,希望这巨大的诱惑,能再钓一条大鱼上来。
与此同时,秦魏两国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秦军依然处于下风。我在遥远的齐国,每天睡觉都会祈祷一番,希望秦国能打赢这一仗。
又过了月余,对家的押的钱达到了一万九千金,田假押了一万,散户押了四千,还有五千金是丞相后胜押的。我的对家现在加起来有二十多个人了,但就是没有人押我这边,没有人会相信秦军赢。
只要这一把我赢了,离我的五万金就近了,离父王的半年之约只剩下一个月。
托这次赌博的福,解忧楼每天都生意爆满,收入也还不错,我也每日提心吊胆的在家求神拜佛,拼命回忆前世在历史书上学到的的东西。
“赵怀瑾!你又发呆了!”庆先生蹙眉点我的名。
明明是箭术课,我是拉着弓箭就出神了,庆先生过来,带着些斥责轻声说:“你最近心思都不在学宫里!”
“抱歉。”我放下弓歉意的说。庆先生摇摇头,转头去指导刘交了。
田升关心的道:“你别担心,输了就输了,在齐国吃不上饭还有我呢!”
“滚你的蛋!”我低声骂道:“乌鸦嘴!”
“你!”田升怒目而视,愤愤转过头去,从箭桶里拿出一根箭搭上弓射出去,嘴里吐出几个字:“不识好歹!”
过了会儿,他又过来找我说话:“不是我不看好你,真的,所有人都在看你笑话。连我父王这次都说你太莽撞了,父王好几次和田假聊天,田假都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还一个劲跟你说好话,跟他们保证你不是傻子!他们都说你是傻子!对了,还有田轸呢,我听说他都有点想参赌……实话跟你说,要不是看你是我同门,我都想做你对家,我要是做你对家你会不会生气啊?”
日头有点毒,我听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中一恼火一脚踢翻了箭桶,大吼:“你能不能闭嘴,烦死我了!”
几个人都望过来,我也不跟庆先生打招呼,在大家诧异的眼光中,冲出教室。跑出院子,还能听见田升在那里嘟囔:“干什么嘛!吼我……”
我往宿舍那边去想找张良,他不在,不知去哪里了。我心中烦躁不安,随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宿舍后面的竹林,竹林长在山坡上,山坡十多米高,下面是大片的农田。
我坐在竹林边上,看着下面农田里的农人在做农活,才觉得心里平静一点。
不知坐了多久,都到下午了,田里的农人也都回去,太阳从竹叶的缝隙里照进来,听着蝉叫,我直想睡觉。
后面突然有了动静,我以为是白生他们下课了来竹林里的水潭洗澡,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庆先生,远远的,他朝我这边走过来。
“放学了,还不回家?”庆先生问我,他站在我旁边,居高临下。我看到他紧锁着的剑眉,反问:“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你跑的方向,知道你没出学宫。”庆先生在旁边的一个大石块上坐下,他缓和了一下自己严肃的神情,但看着依然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道:“这几个月大家都在说你斥万金做赌的事情,是为这个不开心吗?”
一半一半,我心里说。没有回答庆先生,我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玉佩,庆先生又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是输是赢,都没有关系。至少……有你父亲为你兜着。”他顿了一下,又低声说:“外人皆说你疯魔,但我看见你父亲对你的偏宠。”
我睁大眼睛,这是从何说起啊?只听庆先生继续说:“没有哪个公子像你这么有钱的,随随便便拿出两万多金,恐怕只有有封地的王侯才能做到,所以不必担心,你是个女儿,就算输了,你父亲也不会过多斥责你的。”
原来他以为我的钱是父王给我的,我心中暗笑,父王怎么可能会给我这么多钱。不过庆先生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虽然他说的安慰句句都没落到点子上,不过确实出自对我的关心。我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我知道的,谢谢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