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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过个年也不叫人安生。”
“算啦,四哥做了这个位置,就甭想事事顺心了,”胤祥倒似看得开,见他皱着眉抻腰,便上前替他拿捏了一会儿:“叫人去打听了,一会儿就有说法,趁着现下先睡会儿?”
“睡不着。。。唔。。。。。。”
雍正的气话被胤祥拦住了,凑近了在他唇上轻轻扫过,只低着声音喊了句“四哥”,就不再说话。唇舌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亲密地不能再亲密。再有什么气,怕是也撒不出了。
雍正推了推他,好容易才找回呼吸,不由恼道:“说正经事儿呢,你这什么毛病?想一出是一出的。”
胤祥轻咳,捡起落在地上的书卷,作势拍了拍灰,轻松道:“癣疥之疾,何足挂齿。只要他不闹事,您就养着他呗。我不想见四哥再为这个气着自己了。”
“癣疥之疾也会叫人不爽快的,”雍正见他气定神闲,心里莫名也就多了一分安定:“那你倒说说,什么才是心腹大患?”
“青海西藏,户部亏空,还有八哥九哥他们。。。只怕是也比老十四的事儿要紧些。”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注:上章提到了三哥上折子让雍正诸位兄弟改名的事,从这章起,除了四哥以为,别人的“胤”都改成“允”了。老十四滴名字从“胤祯”改成“允禵”)
雍正元年正月十一,庄亲王博果铎逝。博果铎是硕塞的儿子,太宗皇帝亲孙,然而身后却无子嗣。本着睦族敦亲的意思,雍正便挑选了十六弟允禄承袭庄亲王爵位。没想到这么一桩合情合理的事却也让人挑了毛病。
到了二月里上永和宫请安的时候,就碰上了太后“染了风寒,身体不适”,雍正一时摸不清母亲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事,只得在一旁请了安坐下。
“皇上这一向辛苦,就不必每日地来请安了。”
“太后这是何话?儿子来向额涅请安,那是应当应分的事儿。”
“我是瞧着皇上这两日忙呢,宫里宫外的事情都挺多。”太后勉强笑笑,回应道:“我这里什么都挺好的。”
雍正虚应一声,趁着改换姿势的功夫掩着袖子在腰上压了压,口中依然关切道:“听奴才们说,额涅身上不受用,不如叫了太医来瞧瞧吧?”
“不用了,我能有什么病?不过是闲极了心里空,”太后摇摇头,看着他叹了口气,才似为难地张口道:“前些天你十四弟家里的那几个还进来陪我说过几回话,这两天来,倒总是心不在焉的,我瞧着也没意思,就都打发回去了。”
雍正听到这里,便知道她有下文要说,无外乎又是为了老十四,身上不得劲,心里也颇是心灰意懒,闲闲“嗯”了一声并不搭腔。
太后见他这样,本不欲再讨没趣,然而心中念及小儿子,还是忍不住咳了一声,推开雍正递来的茶,柔声道:“照理说你是皇帝,咱们大清也早有律法,后宫不得干政,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可老十四到底是你兄弟,你何苦来这么待他呢?”
“太后这话,儿子不懂。”
“你不是不懂,是不愿懂啊。。。。。。”太后急喘了一会儿,按着心口提高了声音:“老十三在你阿玛那时候连个贝子都没封,你继位第二天就给封了亲王。你从小和他亲我也知道,老十三总算也还比允禵大了那么一些儿。可现如今这叫什么事儿,你把老九老十都打发出去,今儿责这个,明儿责那个。可老十六才多大岁数?半点功绩也没,你倒把庄亲王的爵给了他,这往后,老十四要见了他,还得给他行礼问安,你叫他心里怎么想,在外面又怎么立身自处?”
“老十六为人宽和,做事有分寸,得了这个爵也不过分。。。。。。”
雍正不想纠缠,不冷不热地驳了一句。一皱眉站了起来便想离开,转眼却见太后面上垂泪,掩着面哀哀低泣,神情与那一日在康熙梓宫前一般无二。而这些日子的事一幕一幕都似就在眼前,终于忍不住掀翻了茶碗盖子:“朕不过是让允禄袭了个亲王爵位,太后就怕老十四扫了脸面,心里头委屈。那当日在皇父梓宫,怎么倒没想到老十四那般无状是当着满朝文武,还有老八老九他们,伤了朕的心,扫了朝廷的体面?!”
“皇帝。。。你。。。。。。”
“太后当日不肯受贺,如今不肯移宫,想来也是觉得朕昏昧无能,不配为君。把这位子给了老十四才再好不过了,”雍正越说越急,到这会儿已经停不下来,捶了一下桌子道:“既然太后满心慈爱都只为允禵一人,朕也不敢再以儿子自居,免得叫您为难。来人,来人!”
苏培盛在外头早就听得里面声音高起来,摔碗摔杯的好一阵。但雍正既没喊,他也不敢进去触霉头,一边打发了人去上书房的值房找允祥,一边凝着神听里面的动静,大冬天地倒出了一身的汗。
这会儿听见雍正气急了叫人,不敢有误,立刻打了帘子进去请安。只见雍正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面色一阵白一阵红,嘴里已经下了谕旨:“太后病了,往日不得朕的旨意或传召,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太后静养。”
苏培盛大骇,心道前几日看主子还像是不为这事介怀了,今天不知太后都说了什么,竟又闹到这一步了。
雍正却不管他心里作何想法,说完了便拂袖而去,紧走几步才觉出腹里一阵紧过一阵的痛,直牵得他要弯下腰去。只强撑着嘶声吩咐传刘声芳。
允祥这日并不当值,在上书房和张廷玉、隆科多商量着处理好了政事,原本还因着夜里感染了风寒怕传染了雍正,正在犹豫要不要拐个弯去养心殿瞧瞧,却接了苏培盛差人送的口信,忙往永和宫的方向去。
一路宫人太监见他匆匆忙忙,都不知出了何事,但也知道他是皇帝最看重和宠信的王爷,在宫里行走向来是不受拘束的。因此各个都只是行礼问安,并不敢拦阻。
允祥走得急,见着苏培盛搀扶着雍正过来。一惊之下也忘了请安,只接手扶过了雍正,急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快叫刘声芳。”
“已经。。。叫了。。。。。。”雍正喘着气回了一句,见来人是他,倒是卸了力气,靠在他身上,由着他扶回了养心殿。
“好好儿问个安,怎么又问成了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允祥气急交加,见雍正唇色苍白,额上布满了冷汗,心里也急得不行,瞪向苏培盛怒道:“你们怎么伺候的?就没一个顶事的么!”
“不赖他们。。。”雍正觉得腹中的疼痛稍缓,吸了口气低声道:“你甭急,这会儿没什么事了。”
允祥气得几乎要砸东西,见他一手一直捂在腹下,只觉得握住的另一手又湿又凉,暗自给他把过脉,更是心焦不已,好容易等刘声芳到了,忙扯着他诊治。
“皇上,怡王。。。这、奴才这。。。。。。”
雍正原还觉得腹痛稍缓是好转的征兆,却不料只一会儿功夫,腹中便一阵阵往下牵坠着疼。心里也知道情况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好,只提了一口气,咬牙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