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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计划
萧老爷的看重自是让庄瑶十分欢喜,连着几天萧挽缘带着庾睦来请安的时候,对他也多了点和颜悦色。非但没像平常那样冷言冷语,还赏了好几回衣料首饰。
萧挽缘虽说也乐见其成,但庾睦的情况毕竟和寻常人不同,要顾着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又要提着心思应对,每回请了安,总是累得很,好半天才能缓过来,她瞧着也是心疼。偏偏自己请了安之后就要忙店里的事,也没法子多照看他,只得吩咐暮雨陪着他多休息。
倒是庾睦自己并不十分在意,每日早上送走她,便按着她说的,在塌上歇一会儿,跟暮雨说说话,到晌午再带着萧易玩闹一个时辰,之后便等着萧挽缘回来。
“睦爹爹,锦心说你怀了宝宝,宝宝在哪里?我可以抱他么?”
萧挽缘一进门,便听到萧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了帘子进去,便见庾睦抱着萧易,面上红红的,一手却还摸索着桌上的果盘给他剥橘子。听见有人进来,才微微抬了头。
“霜清,把小少爷抱下去吧,”萧挽缘笑笑,伸手接过庾睦手上剥了一半的橘子,三两下便剥好了,递给自己的便宜儿子,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笑道:“喜欢也不能贪多,吃多了上火可有得你难受。”
“可是……睦爹爹也喜欢,也吃了很多……”
“是吗?”萧挽缘把他抱给霜清,朝庾睦瞥了一眼,乐道:“那我也会盯着你睦爹爹,不让他多吃。你乖乖跟霜清叔叔去休息。”
萧易这几个月来和他们两人很亲近,听了这话便果真点头,乖巧地和庾睦道了别,由霜清抱了出去。萧挽缘笑着把人送到门口,回身见庾睦已经半靠在塌上,忙坐了过去:“怎么了?身上不舒服么?”
庾睦往她身边缩了点,虽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萧挽缘不由有些急,索性靠过去把他环住了:“觉得哪里难过?叫大夫来看看好不好?”
“不要,只……有点胀,”庾睦迟疑了片刻,听她说要叫大夫,还是摇了头,拉着她的手在腹上按了按:“也不太难过。”
萧挽缘想了想,心知他对大夫有些本能的抗拒,也不想让他为难,点点头扶他躺了下来:“明天我陪你去林清华那儿,让她给你好好看看,好么?”
庾睦答应了一句,似乎很是犯困,萧挽缘也就由着他躺下睡了,见他颊上微微的红润,心情也不错。一手在他额上碰了碰,心里还惦记着先让他小睡一会儿,等过会儿得把他叫起来用晚饭。也就挑了本账册在边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瞧着。
岂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庾睦微凉的脸上竟开始渗出细汗,轻轻咬着唇辗转起来。萧挽缘心思本就不在账册上,他一动自然反应过来,伸手把他抱了起来:“怎么了?难受得厉害?”
庾睦像是有点呆,一手搭在腹上,另一手攥紧了她的手,嗫嚅着喊出一声“妻主”,便捂着肚子直皱眉。
萧挽缘见他竟痛得忍不住弯下腰去,再不敢耽搁,忙把外头的霜清锦心叫了进来,吩咐他们分别去请林清华和萧老爷那边的大夫。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庾睦已经咬着牙不停抽气,萧挽缘看着他自是心疼,狠狠在自己臂上掐了一把,才勉强能镇定下来,见他痛得伸手要按小腹,连忙把他抱紧了,柔声哄道:“别动,没事的……我守着你,一会儿大夫就来……忍一忍啊……”
庾睦痛得有点迷了神智,只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微微清醒了一些,努力张了张口,却只是呜咽了一声,把脸埋在她肩上:“妻主……”
萧挽缘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厌恶过自己学的专业,要是她学个产科内科,哪怕是个拿手术刀的外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束手无策。
不知锦心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先到的竟还是林清华,见萧挽缘急得快要拉着自己叫祖宗了,虽立刻就着手看诊,嘴上却也没忘了嘲笑两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挽缘那儿自然没心情和她说嘴,盯着她几针扎下去,眼珠都不敢错开,见庾睦蜷着的身子打开了一些,才敢凑上去,小声问:“他怎么样?怎么会忽然就疼成这个样子?”
“这话该是我拿来问你的吧,”林清华挑了挑眉,扎下最后一针,又从药箱里翻出一颗药丸让她喂庾睦吃了,这才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上个月你带着他从那儿走的时候可是好好的,怎么几十天光景,就把人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萧挽缘有些急了,她知道林清华这是句玩笑话,然而事涉庾睦的身体,他实在是轻松不起来,再三按捺才平和了口气,复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今儿早上我出去的时候还挺好的,方才我回来,他也只说肚子有点胀,没这么严重。”
林清华听了这话不由撇嘴,明显是不信的样子,只是看萧挽缘也急得满头大汗,才半信半疑地看向庾睦,问道:“当真是突然疼起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庾睦下意识地点头,想了片刻又有些迟疑地摇头摇头,伸了手像要摸索什么,讷讷道:“昨天也有一点的,不过还受得住。”
萧挽缘一把握了他的手,见他舒了口气静下来,才有点哭笑不得:“那昨天怎么不跟我说?你要叫我一下子急死么?”
“非得疼得打滚才叫疼?再晚个两三天,你这辈子也别想要孩子了。”林清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开了药方一把拍在桌上:“再这么不上心,往后也别找我,省得坏了我的招牌。”
萧挽缘直觉庾睦被她握着的手颤了颤,莫名地就明白了他习惯性的隐忍所为何来。见林清华还有接着训人的态势,忙瞪了她一眼:“林清华,闭嘴。”
林清华刚一愣,却见她朝自己递了个恳求的眼神,也就按捺下脾气,默不作声地替庾睦扎了几针,助他宁了神睡下。
萧挽缘朝她感激地笑笑,安顿好庾睦,才和她一道到了外间:“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还望你多多包涵。”
林清华哼了一声便不再表态,萧挽缘自知理亏,只得亲手斟了茶水递过去,一边赔情:“这次的事,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多注意他的情况的。”
“这还像句话,”林清华沉默片晌,慢慢点了点头,算了接受了她的道歉,想了想,还是张口嘱咐:“你也要跟你夫郎说说,分清楚什么事能忍什么事不能忍,身上的病痛又不是别的,怎么能说忍就忍了?这次还好没出大事,往后再这样下去,真是有他要后悔的时候。”
“林大夫,林神医,这事实在是一言难尽,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儿能说通的,”萧挽缘无奈地叹了口气,要她怎么跟林清华说,庾睦被萧江愿折腾地几乎是“习惯性隐忍”了,一点小病小痛,恐怕根本就没想到要对人说。见林清华还是一脸认真,也不得不点了头先答应下来:“总之,以后我会慢慢跟他说的,只是,你别再用今儿那种口气和他说这件事儿……算是我求你了,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