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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却冤枉我了,”冯晴把衣服递给他看,一边扶着桌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摆了摆手拒绝了要上前来扶的宫人:“我可做不出这么细致的物件,这都是绣工们做好了送来的。”
洛洲对这些十分有兴致,左右仔细翻看了一番,又赞了几句做工,才拿了账册与他说入冬后各宫份例银子的事。
冯晴也不去细看册子,只稍微想了想:“今冬冷得早,各宫都添两成份例吧,还有,如今外头泼水成冰的,炭火钱也稍加一成。”
洛洲一一应了,见他只用了一颗朱果便摆手让人撤下去,心下倒有些担忧,关切道:“殿下还好吧?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冯晴摇头,他对医理有研究,并不喜欢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喊太医,只是让不语扶着慢慢走了两圈:“孩子靠上,顶着胃不舒服罢了,没有旁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人报说和亲王王夫来了,洛洲连忙起身相迎,冯晴也愣了下,童毅最近随穆天青住在宫里,倒是时常来与他说说话,只是没想到今天外头下着大雪他还会过来。
童毅一边进屋一边拍了拍肩头的雪花,随手把狐裘丢给宫人。他着实是在宫里待得烦了,走路走快了都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慢些。要不是穆罗云要留穆天青住一段时间,他根本待不下去。好在冯晴与他还聊得来,穆天青去上朝,他便经常过来转转。
冯晴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准是在自己宫里被烦腻了,便朝他笑了笑:“今日你来得可真是巧了,我刚让人去上书房把几个男孩接回来,一会儿团团圆圆就来了。”
“下雪还可以不上课啊?”童毅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洛洲惊讶地看着他,冯晴倒是习惯了他经常的语出惊人,知道他于生活小节上许多事都不了解,给他解释道:“这么冷的天,男孩子多数不怎么舒服,让他们在屋里待着好些。冻坏了身子,将来要吃苦的。”
童毅虽不知道这些“常识”,但他心思灵敏,反应极快,一听就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哦”了一声,心中暗道又长见识了,嘴上连忙拗回来:“说真的,我家那两个皮实得很,我总觉得他们跟姑娘家似的,还真是一下子没想到。”
这一点冯晴和洛洲倒都有见识过,但团团圆圆性子虽活泼,却也很是聪明,十分招人喜欢。冯晴方才还特地命人准备了他们两人喜欢的点心。
话题转到孩子身上,洛洲又聊了一会儿就先告辞回去了。他前脚刚走,四个男孩儿便被宫人带了进来,团团圆圆一看童毅在,行完礼立刻扑了过去,叽叽喳喳地给他说书房里发生的事。
穆芝遥和穆芝谦则规矩很多,冯晴见他们乖乖地站在一旁,连忙把两人喊到了身边,亲手给他们把手捂暖了,才让他们接下人们送上的暖炉:“先把手搓暖和了,免得乍冷乍热地弄出冻块来。”
穆芝遥甜甜地“嗯”了一声,见他抚了抚肚子,也跟着把手贴上去:“父后,小妹妹今天乖不乖?她什么时候才能出生啊?”
“嗯,很快,再有一个多月他就出生了,”冯晴揉了揉他的头发,他腹中的孩子有八个多月,肚子已是挺得很大了,坐着的时候就更显得圆隆,穆芝遥每次看到都有一肚子的疑问,类似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小妹妹什么时候能出来呢?小妹妹到时候怎么出来呢之类,冯晴有时候也被他问得很无奈。
团团圆圆那边眉飞色舞地说了半天,童毅时而与他们一起大笑,时而板起脸教训他们。冯晴去看穆芝谦,见他乖巧地捧着手炉站在一旁,低着头既不看自己,也不去看童毅,心下便是一疼,示意不语上点心,一边牵了他的手,领着他坐到自己身边:“谦儿,听陛下说,昨天你作了一首诗,张太傅和沈少傅都夸你心思巧妙呢。”
“谢父后夸奖,其实沈少傅的诗才是极好,”穆芝谦摇摇头,温声道:“母皇和太傅也是赞赏有加。”
冯晴原本是因为对萧逸的情意而对他多加了几分照拂,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却是越发喜欢这个沉静谦逊的孩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谦儿,这几日你脾胃有些不调,我让人做了些养胃的小点心,你来尝尝,可喜欢这个口味?”
穆芝谦乖顺地点头,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吃了些点心,冯晴便让穆芝遥领他们到隔间去玩耍,只是不许出门吹风。几人也都乖乖答应了。
童毅见他的视线一直锁在穆芝谦身上,也是叹了口气:“你是在想他的父亲?”
冯晴点点头:“萧逸的性子这孩子倒是随了七八成,凡事都不肯与我说,我总怕他心里难受。”
“其实他心思敏感,你也不能太顺着他,你待他越是百依百顺、温柔小心的,他越觉得你与他见外,”童毅沉吟了片刻:“你把他当成遥儿那样,该夸的时候夸,该打骂的时候打骂,说不定反倒好些。”
“你说的也有理,”冯晴想了一会儿,对他笑了笑:“还得麻烦你个事儿,让团团圆圆带着他一点,让他的性子活泼一些。”
童毅自是应了,待穆罗云下朝回来,他便也带着儿子回了自己宫中。
穆罗云近来几乎是每天都早早赶回来陪冯晴和两个儿子用晚膳,因为冯晴的身子渐重,原本晚饭后陪儿子温书的事便停了下来,与他们说了会儿话,便让人带着他们去休息了。
穆罗云见他撑着腰站在那里都嫌吃力,还陪孩子们闹了这么久,不免有点心疼,扶着他躺下来,亲手给他换了睡衣。
冯晴靠在她怀里,思绪却还没转回来,被她揉腰的动作弄得舒服地哼了两声,才拍开她:“陛下往后多陪陪谦儿。”
穆罗云哭笑不得,拿脚背去蹭他的脚趾:“这会儿两个小家伙都睡了,朕怎么陪?你瞧瞧你自己,脚上凉冰冰的,朕怎么能放心?”
冯晴不理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累了,伏在她怀里便睡了,穆罗云无奈地摇摇头,给他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这才抱着他闭上眼。
穆罗云从小习武,身上一向是暖的,冯晴也睡得惬意,只是怀孕后期免不了起夜抽筋,一晚上折腾个三四次。这一夜更是心绪不宁,起了两次之后,索性披了衣服,要去看看穆芝谦。
穆罗云无奈,只得拿大氅把他裹好了,俯身小心地把人抱起来。冯晴低呼一声:“陛下,放我下来。”
“别闹,不是要去看孩子么?别把他们吵醒了,”穆罗云手上稳稳地抱着他,也压低了声音:“放心吧,到谦儿屋里就放你下来。”
两个孩子就睡在侧殿相连的两个房间里,中间只隔了一个小花厅。两人进了屋便有值夜的宫人上来请安,冯晴止住了他们,只自己打了帘子进去看。
穆芝谦屋里基本上格局都是与穆芝遥一样的,冯晴也十分熟悉,摸索着在床边坐了下来,看孩子正侧身朝里睡着,便替他掖了下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