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上城楼,为思乡不得归的将士们舞了一曲中原的舞蹈。
那夜月光很亮,有人看见昭懿公主卸去钗簪,不点红妆,身着素裙,长发垂腰,在月夜里起舞。
她美得不似人间所有,像长生天记载的仙女。
辽人不识汉书,但在那一刻,对于触景伤情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月下惊鸿影,疑是画中仙,大抵如此。
“那是什么。”
“是中原人祭奠亡魂、为远征在外的将士祝祷的舞。”
春风不度玉门关。
苍凉的羌笛声响了整整一宿。
殷灵栖每日都会登楼。
她也不确定自己这出空城计能麻痹对方到几时,但她多拖延一日,便能为城中百姓及漠北其余十五郡多争取一线生机。
白日筹谋劳碌,夜间登楼起舞,一连数日连轴转没能压垮殷灵栖,真正打击到她的是代钦派出的死士自城外传回的情报。
没有援军。
殷灵栖恍惚了下,反复确认代钦传回的消息。
都护府并未出兵增援十六郡。
“怎会如此,”柏逢舟皱眉,“是否传递消息时出了纰漏,让辽军细作有了可乘之机?微臣即刻启程,亲往都护府请援。”
“不必了。”殷灵栖拦住他,冷静了下来。
“不必了,”她眉眼间忽然染上几分倦意,“我大概知道,是谁想杀我了。”
“我一防再防,却还是走漏了消息。从那夜被枭突袭的官署,到葛老他们行踪泄露,再到辽军兵发雁门郡,你觉得,大辽放在漠北的细作究竟是何种身份。”
柏逢舟微微变了脸色。
殷灵栖扶着城墙,极目远眺:“能在漠北全境只手遮天,除了大都护夏侯岳还能有谁。”
“大都护夏侯岳……”柏逢舟喉咙里哽了下,“怎么会…他是殿下的师父……”
“他又不是我师父,不耽误我针对他。如果我与太子都死在了漠北,那么,父皇膝下便没有继承人了。”
柏逢舟声音微颤:“可是,殿下他不会害您的。”
“好了,不必再劝,我心里清楚。”
殷灵栖言止于此,拍去手上灰尘,转身走下城楼。
城中正在组织百姓往后方撤离。
垂髫孩童跟在拥挤的队伍里,被大人绊了一跤,摔出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