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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瞒他,直接道出了我与两名护卫此行的目的。等听我说完时,他眯起了眼语声危险地问:“你刚才躲在那暗处在看什么?我的那两个兄弟呢?”
我的眼神一暗,“刚才敌营中好似有两个身影像他们。”
小刀狠狠瞪着我,将拳握的咯嘣响,但最终都一言未发。静默沉凝里,谁也没有开口,只默默等候,但是直到天边吐了白,也没等来任何一人。
“走吧。”小刀冷着声说。
我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面色依旧很沉,浓黑的眉紧蹙在一起,不禁而问:“去哪?”
“送你一程路。”
我下意识地摇头,可他突的就爆发了:“金无悔,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公子将你送走就是为了免除后顾之忧,假如昨夜你被南越贼兵抓住绑上三军阵前,你是要让公子杀你还是不杀?你可有想过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我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如果会有那一天,不用他为难,我会先结束自己性命。”
“哈!”他阴阳怪气地笑出声,“你当你有选择?难道没听说这次南越大军连下几城是靠了楚服的巫术吗?假若她给你种个恶心的虫子,看你还有没有底气说那话。还有你一个女人,可知被敌军抓了后是何下场?万一把你献给他们的主将什么的,能让你生不如死地脱层皮,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浔不可能会这么对我!”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只是当感觉到右肩的疼痛时又不那么确定了。我认识的是当初的他,那时他对我呵护备至,而今,他可毫不眨眼就伤我,焉能确定拿下我后不将我如寻常奸细一般审讯,或者推至阵营前去要挟宋钰。
149。缺了警惕心
没留意小刀听完我话后的表情,只听他突的放轻了声音在询:“你刚才说谁?”
抬起头,见他一脸震惊状。我沉敛了下应答:“江浔。”
“他没死?”
见我摇头后他回首往营地方向看了看,严肃而道:“金无悔,我不能送你了,必须得把这讯息尽快告诉公子。你多想想我刚才的话,假如你不想陷自己于绝境和陷公子于不义,就赶紧离开吧,战争这浑水你别来淌,有多远走多远。”
看他步履匆匆而离,我正寻思下一步该如何办,却见他又去而复返。眼神懊恼而口中念念有词,到得跟前就来拽我胳膊:“你这笨蛋那么冲动,我一个转身你可能就又跑进去以卵击石想救人了。还是跟我先回景城再说,要是让公子知道我把你丢这不顾,回去我准没好果子吃。”不料他好死不死地刚好抓得是我右臂,本已麻木了的臂膀顿时一抽,我痛呼出声。
他吓得一缩手,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你叫什么?”
我抿唇不语,他的视线落到我的右肩上,被他刚才那一扯,原本止血的伤口又裂开了,显然血汩汩而冒,立即就从盔甲里渗出来了。
他沉怒地喊:“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我想说没事,可是这一伤上加伤尤外疼,强忍住再哼出声来,很快额头就冒出了冷汗。小刀走上前一步莽撞地伸手:“让我看看。”我往旁避让开,伤在肩上,除非要把盔甲和外衣都脱下,露出那块肌肤来才能看到的,这如何能给他看?
总算他也察觉自己不方便,跺了跺脚又急问:“那你能撑得住吗?有没有中毒什么的?”边说边从兜里摸出一个瓶子来,“这是金创药,你自己能上药吗?”
我点了下头,也只能如此了。等我接过药瓶后,小刀就背转了身。但我不想麻烦,直接就将金创药洒在了肩处,有些药粉从盔甲的缝隙里落至伤处,疼得揪心。咬牙忍过去后深吸了口气,将额头的汗擦去再唤了小刀,他也不忸怩,将药瓶接过去后看了看我脸色,浓眉深皱地说:“再忍一忍吧,等回去了再让军医替你包扎。”
之后两人再无言,大步流星往景城后城门赶。进到树林前小刀对我嘱咐:“跟紧了我,这林子已经布下迷阵了,要是跟丢了没时间来寻你。”
我没作声,只紧步跟在小刀身后,并且观察四周环境,记下这迷阵的路线以备后需。不一会出了树林,后城门在即,而城楼上人影髯动,当是派在那守查的人。
果然,到得城门下小刀学了两声布谷鸟叫,城楼上立即应对,城门开启。等我们一入内,城门就立即紧闭了,小刀无暇再顾我,边跑边问身边的部下:“大司马何在?”
“在城守府,他让你一回来立即去见他。”
当跟着走进城守府时,我的心头开始忐忑起来,想着再过一会被他看到我时会是什么表情。而事实上是我多虑了,到议事厅门外我就被拦了下来,若不是有小刀在恐怕还因我这一身敌军盔甲而被当成敌国奸细论处。小刀压低声在我耳边嘱咐:“这几人都是原本景城的守将,公子让我不得对他们无礼,你别乱走,待我进去请示了公子后再来。”
小刀进了议事厅,我站在院内很觉不自在。因为即便有了小刀的保释,那几名将领还是把我像防贼一样盯着,眼中始终犹疑不定。等得片刻,仍不见小刀出来,倒是时有城将进进出出,也不知里头在密谋什么。
彻夜未睡,又失血过多,等得时间长了就觉困乏,不免打起了呵欠。我也不顾左右目光,径自走到角落里坐下,将背抵靠在墙。起初还能强撑着往那议事厅的门处看,后来就渐渐半阖起了眼,不知不觉晃神了过去。
是被痛醒的。突然肩膀上剧痛又起,我从恍惚的意识里惊醒过来,睁开眼发觉灰蒙蒙的,眨了两下后才意识到天色竟然暗了。不由一惊,我与小刀是天亮后回到景城的,居然我坐在这地上睡到黄昏了。议事厅那边没了声息,院内那几名将领也不见了,四周静悄悄的,不用说肯定议事完了。突的想到什么,我从地上一跃而起,南越大军在城外,昨儿夜间休战,今日白天定然要攻城,这会儿不会人全都去城楼上了吧。
右肩又传来钝钝的疼,忍不住伸手去捂,可刚视线一敛转就整个人定住。
在我的左侧,浑暗的偏角里的石椅上居然坐了一个人。只消一眼就认出了是谁,而从刚才醒来到这会起码有半刻钟的时间,我居然毫无所觉。
是他的气息太轻了还是我因伤而缺了警惕心和耳力?
我不知该如何办,定定地僵站在那。而他似乎也一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清冷的目光却始终凝在我身上,不知他这样看了有多久。想及刚才自己的睡相以及朦胧醒来的傻样,就觉窘迫之极。
熬不住这沉滞的气氛,我轻了轻嗓子开口而询:“你怎。。。怎么没有去城楼?”一出口就觉懊恼,何至于紧张到口吃啊。静默流转,以为他仍是不会启口而打算再出声打破僵局时,清幽的声音如细流般传来:“小刀说你受伤了。”
我怔愣地应:“嗯。”想等他下文,却是再度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