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窈扶住自己的父亲,“千万不要这么说,女儿知道自己的责任。那三家之中,属魏氏势力最大,女儿嫁给魏击,来日便是魏国的君夫人,可通过魏氏牵制韩氏与赵氏,这样,我晋国便有喘息之余。哥哥睿智,他日必能韬光养晦集齐军队将我晋国的失土全数收回。”
晋烈公抚着女儿的头,“你能知晓此间大意,寡人甚慰。”
当晚,姬窈将那柄埋在院子里的匕首又挖了出来,清洗干净后,用白色的绢布仔仔细细的包裹起来。
她出嫁那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魏击身着大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绛都城外,他的身后,是一顶八抬大轿。绛都城的老百姓围在道路两侧看热闹,姬窈就在所有人惊羡的目光中,穿着艳红的喜袍,踏进了那顶轿子。
从绛都到安邑不过几十里的路程,迎亲的队伍赶在次日一大早到达安邑。
姬窈被人搀下轿子,麻木的进行着那些繁琐复杂的环节,等她和魏击拜完堂,她被送至洞房时,已经是午时一刻。她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肚子也已经饿得咕咕叫,可她依然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坐在床榻上等着。
夜幕降临时,魏击终于结束应酬,醉醺醺的进来了。喜娘在一旁指挥婢女帮助他们喝合卺酒,又吃鸡蛋又吃面条,林林总总进行了一系列环节后,喜娘将两人头发结在一起,微笑着退出了喜房。
一切都是红色的,洞房里红烛闪耀。
魏击看着自己的新娘终于长成一位女子,忍不住将她整个人扑到在床上。下一刻,他的喉间被抵上了一件冰冷的利器,他看清楚那件利器正是他当年送给她的那柄匕首。
她看他的目光不复之前的柔情似水,而是冰冷的,锐利的。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你要杀了我?”
“你该死!你们魏氏都该死!”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魏击并非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这是大势所趋,即使魏氏不这么做,韩氏跟赵氏也一样会这么做。”
“是么?三家之中,数魏氏势力最大,兵力最强,若你们没有这个意思,韩氏和赵氏即使想,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魏击轻笑起来,“我的妻,你真聪敏。”
姬窈面上一片死白,握住匕首的右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道,“你承认了?你竟敢承认,你们真该死!”
匕首无比锋利,魏击的颈脖处已经开始流血,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窈儿,你既然如此聪慧,又岂会不知道自己嫁来魏国的目的?你答应你父亲嫁过来,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成为魏国的君夫人,继而牵制赵国和韩国,给予晋国苟延残喘的机会吧?”
“你!”姬窈瞠大双目,右手几乎就要拿不动那柄匕首,“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魏击趁机夺过她手中的匕首,扔到床外,“因为我爱你!”他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姬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忽然疯狂地击打着他的身体,“我恨你,我要杀了你,都是因为你们,晋国才会变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魏击抓住她的手,语气严厉地说:“姬窈,你给我听好了,你恨我,你要杀了我,可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我的后果?我父亲可会善罢甘休?一旦你杀了我,魏国绝对出兵攻打绛都,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你认为现在的晋国有能力抵挡魏国的进攻吗?”
姬窈怔住了,整个心直直的往下坠,仿佛落进了一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