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晨神情讷讷,“我想,去看看邱黎。”
邱黎是以国家烈士的名义下葬的。他找到了许多稀有的白蝶兰,倒也算得上是烈士。陈以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对他说,毕竟,他想要的话她永远也不会说,也不能说,而他不想要的话,想必已在地下的他更不会想要听到。
她只是想看看他的葬处,看看他将永恒驻留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又到底配不配的上这位温润和暖善意温柔的男子。
陈以晨看到秦月的那一刻,心中没有太大震惊。
“你来了?”显然,秦月也并不震惊。只是,这个一个月前还娇丽婉贤的女子,如今一片形容枯槁,眼里带着的笑,也丝毫达不到眼底。
“秦月。”她看着她,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愧疚与无地自容。
秦月的心仿佛过尽千帆,她立在那里,亭亭而孤寂,对陈以晨道:“你不用自责。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自己得了痴病,赔掉了大好的人生。”
陈以晨说不出话。感觉都牵着她的大手温暖地握紧了她,心里暖了暖,对陆以辰报以一个微笑。然后松开他的手,走向秦月。
秦月看见陆以辰对自己投射过来的警告的眼神,开口是满满的欣羡,“陈以晨,你真的很幸运。”
很久以前,当她们还是C大的新鲜小学妹时,尚且不懂情嗔痴爱的她曾经欣羡过陈以宸的家世殷富,背景深厚,也曾经欣羡过孟紫苑的美丽迷人,聪慧精明,甚至欣羡过方晨的绝色姿容,冷静自律。历过大半风霜情苦,如今的她,只欣羡钟情眷属的有情人。
“以晨,你知道吗?我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专业,追着他远去英国数年,如今进的也是邱氏的公司,甚至帮他做一场男女朋友的戏以躲过她妈妈给他相亲。我为了他做了这么多,没想到最后得到的,只是一抔黄土。”
一抔黄土……
她勉力镇定,可陈以晨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颤抖?
她递过去一张丝帕,却被秦月拒绝。
秦月道:“一个月,泪都流干了,现在还有泪。”
陈以晨的心猛地一颤,收回丝帕的手有几许僵硬,“你……”节哀顺变四个字是如此苍白,连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一直爱着你,是深爱。”她这次开口带着轻盈,仿佛看破大千世界一般,“那一年他大四即将毕业,已经开始在外面自己发展事业。你知道的,他是不想接受邱家的事业,不想蒙受家族的荫蔽,最重要的,是想让你毫无压力地和他在一起。他想告诉你,家庭背景不会成为他的问题。”
“他还为你准备了戒指。他自己设计的,一直带着身边。他入殓时我本来想留下来给你,可是被伯母扔进了火堆里。你该看看,他设计的东西有多么精巧完美,举世无双。”
秦月忽然笑出声,“一厢情愿的男人啊。真是可悲。跟我一样。”
“从今以后,我会努力忘记他。”
秦月的话无疑让陈以晨再次陷入愧疚的心理不能自拔。
陆少很忧郁,好不容易把宝宝的心情弄好了一点,结果又回落低谷。特别是,她竟然还想去邱家看邱母!
“宝宝别不乖好不好?”他哄她骗她怎么她她都不妥协,只得俊眉微皱着,语带无奈道。
“我要去看三姨。这不是不乖。”她很坚决。她怎么能不坚决呢?以前那个三姨对她多好啊,她不想要这样被人憎恶着。
很快,陈以晨便知道自己是任性了、奢望了。
陆以辰拗不过她,只得带着她去邱府。邱府如今门庭冷清,主要是邱母因丧子之伤而精神不好,所以邱府最近都不接外客。
开门的周婶对陆以辰仍是笑着的,可是对陈以晨,眼里满是憎恶,倒是与她的主人同仇敌忾。
王思语仍然不见陈以晨。邱晓跑出来让陈以晨早些回去,可晨姑娘不愿意。两厢对峙之间,邱母出现在大门口,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手里拿着的瓷碗就嘭的向陈以晨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