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人物是寻常学子们想都不敢想的。如此运道,简直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
另一旁,宗洛登上了马车。
虽从外观上看其貌不扬,但马车内里装潢却相当典雅,镂空的香炉中燃着馥郁清冷的沉香,软垫也是用上好的材料制成,铺着厚重的毛裘大毯,下方铺着缓慢燃烧的银丝炭,将这方狭窄的空间笼得暖洋洋。
如今天气逐渐转冷,坐在这么一辆马车里,实在是再舒服不过的事。
宗洛不客气地坐了上去,撑着头,眉眼间满是沉思。
他好歹上辈子也和裴谦雪是知交挚友,自然清楚这就是对方平日用的马车。既然都让自己马车来接,想必是认出来了。
这位大渊丞相并非穷奢极欲之人,却也有着不少闲情逸趣,平日里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焚香礼乐更是信手拈来。吃穿用度极为讲究,不染烟火气,有着一股子高等文人的清贵。
但写起檄文,搞起辩论来,裴谦雪那可真是字字珠玑,针针见血,连珠炮弹一样,十个人都比不上他一个人火力全开,和平时高冷模样大相径庭。
他坐稳后,马车适时地动了。骨碌碌地从朱雀大道的石板路上碾过。
闻着马车内熟悉的冷香,宗洛有些心烦,掀起车帘朝外看了眼。
他们恰好经过朱雀大道的商铺。
作为整个大渊毫无疑问的商业政治中心,皇城的繁华程度毋庸置疑。
然而今天,这些商铺却纷纷缟素,成衣店把衣服挂起,布料扎染店把靓丽的颜色收到店内,门口摆上一盆盆兰花。
不仅如此,就连路上行人的衣裳也大多以沉闷的颜色为主,人人缄口不言,神色哀切。
有如照应般,今日天色也从晨间的亮暗了下来,黑沉沉的乌云一大块一大块堆积在天穹,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大渊地处偏北,每年冬季都来得早,几乎年年都会下雪。看这日复一日愈发冷的天气,想来猎艺之后,差不多也就要迎来今年的初雪。
宗洛好奇,压低声音明知故问:“这是哪条路,周围听起来为何如此冷清?”
“回公子的话,我们现在在朱雀大道上,正往相府雨庐去。”
赶马的小厮回答道:“今日不巧,正好是三皇子的忌日,民众都聚到四方巫祠吊唁去了,街上人烟稀少。”
“唉,公子才来大渊,应当有所不知。当初函谷关一战,若是没有三皇子,恐怕我们都得流离失所,皇城保不保得住还难说。”
似是触景伤情,马夫也补上一句:“在那之后,全国黎民都梦见了三殿下救国一幕。殿下可是天上来的神仙,专门救济苍生,帮扶我们这些百姓的哩!”
“我们也没什么能为殿下做的,只能进贡些香火,摆上一盆殿下最爱的花。若是哪日殿下再想下凡看看了,也能找到回来的路。”
宗洛愣住了。
他还在想今天难道是太巫发谕,犯了什么物忌,民众纷纷闭门不出。再或者又是裴相抄了哪个世家,人人自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他自己的忌日。
“这可真是。。。。。。”
白衣剑客苦笑着放下车帘,面色古怪。
就像前些天开宴时,当着面听别人念自己的谥号,怎么听怎么别扭,浑身都不大自在。
等惆怅过后,又是眼下的事了。
说实话,宗洛对裴谦雪这个人的心情十分复杂。
“也是,总该有这么一天。”
宗洛无声叹了口气。
如果说,他现在在玩闯关游戏的话,渊帝是最终的关底boss,那裴谦雪就是守在关底boss门口的小boss。
几个男配里,宗承肆工于心计,阴险狡诈。公孙游军略过人,擅长明谋。叶凌寒心高气傲,一言不合就黑化。各自有各自的弱点。
只有裴谦雪,看上去除了实现自身抱负外与世无争,出尘淡漠,实则却心如明镜,心细如发,极为通透。
在原文里,裴谦雪就是根据一些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迹,成为第一个发现虞北洲身有隐疾的人,其心思敏锐程度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