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帝淡淡地道:“第一次,是你出兵豫国之际。第二次,便是昨日。”
白衣太子蓦然睁大了眼睛。
寻常况下,将军无法随离开皇城。更别提虞北洲这种手握兵权的异姓藩王了,私自离开就是罪无疑。
宗洛不是没想过,沈心月回同沈廷尉说,沈廷尉定然要传达给渊帝。渊帝不是什糊弄的主,他心有所属的定然就瞒不住。
他不知道沈廷尉有没有同渊帝传达什,但渊帝面前这个态度显然是看出什了。
是知道了他同虞北洲之间有什,还是因为宗承肆一,虞北洲太过激进,导致暴『露』了什?总之渊帝绝不会突然在聊着聊着的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
就在宗洛脑子里如同混沌搅合的时候,他忽然又听见面前暴君的声音:“你既然要,这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卫国,就须得给朕漂亮地拿下!”
渊帝背负双手,越过桌案。
宫人大开宫门,他从编织华美的地毯上迈步而出,越过层层叠叠的书架,越过那些摆放着神兵利器的装饰台,一直走到章宫之外。
章宫只比大殿矮一些,面前铺着高高的白玉台阶,中间是繁杂华丽的夔纹浮雕,四周环绕着朱红大柱,远远地看极为威严派。
站在章宫殿前,也差不多能将半座皇城收入眼中。
宗洛沉默着,也跟着渊帝的脚步,落后半步跨过门槛。
恰天边有一缕阳光从云层中洒落,不偏不倚地落在章宫面前,落在渊帝身旁。
远远地看过,竟像是这位玄袍帝王将阳光都踩在脚下。
殿宇琼楼环绕,廊腰缦回,角楼环抱。皇城盛世承平,民安物阜。
风掀帝王垂下的冕旒,悠悠然晃『荡』,将背后势在必得的狂妄和野心展『露』无遗:“很快,天下就将被大渊铁骑踏平。”
大荒之上,不论是将领,还是皇帝,都做过天下一统的美梦。然而只有渊帝,成功将其践行,到如今只差一步。
千百年,从未有人完成过的丰功伟绩近在眼前。又如何不让渊帝心生骄傲?
他头戴冕旒,站在宫殿之巅,俯瞰着脚下的大荒,神『色』倨傲。
这一刹那,天上的太阳仿佛都比不过这位帝王的伟岸。
渊帝唯一的遗憾,便是无法最前线,见证卫国都城沦陷的一幕。
对这个多年稳压大渊一头,自己曾为质,到执政后才反超的国度,这一战,渊帝也期待已久。
“拿朕给你的剑。”
渊帝张开双臂,“即使朕无法御驾亲征,也要它亲眼见证,这四海八荒,究竟是如何囊入我大渊版图!”
“你是大渊的储君,你在,便如朕亲临,更是朕的眼睛。所以,你要替朕见证这君临天下的一幕,亲自丈量朕踏平的疆域!”
宗洛的眼眶开始泛红。
储君亲自出战想而知朝堂上会有多大压,即使渊帝是不容置喙的暴君,这个决定也会给他带许多麻烦。若是中途出了差错,恐怕先前那样高压压下的东西都会迎反弹。
然而渊帝还是让他了,义无反顾的。
平心而论,宗洛自然是希望能够为父皇征战天下,踏平山海的。不管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一个将领的身份。
他半跪在地,以一个将军的姿态,震声道:“臣遵旨!”
“当然了。”
许久,渊帝才转过身:“你大不必为此感到有负担,即便你说斩断一切若自己无法下手,便将此告知给朕,朕替你断舍离。”
宽大的手掌再次放在了他的头上。
杀伐果断的暴君注视着自己最骄傲的皇子,放柔了声音:“巫祭大典之后,朕就发觉你心不对。但无论如何朕永远是你最坚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