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耀耀嘴角扯了扯,没说话,心想:“单纯论盈利,倒是没问题。但……”
她垂眸看了眼抱在胸前的文件袋。
这里面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整理,所以很方便做手脚。
问题是,有没有机会避着王鸣让小邹总看到?
高速电梯只花了一分多钟就抵达了顶层。
才出电梯,迎面就是足以俯瞰小半个滨江市的落地窗,层高目测至少五米起步,走廊上七加仑盆的散尾葵,对比之下像个小盆栽。
走廊尽头又是一个前台,私人秘书核对过小邹总今日的行程,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到会客室稍坐:“邹总家人临时过来,占用了一些时间,实在抱歉!”
王鸣诚惶诚恐:“没事没事,您忙,您忙好了,我们自己在这里就好。”
等秘书倒完水,体贴的出去反手关上门,王鸣才轻轻舒了口气,但想到小邹总,还是紧张。
他紧张了就喜欢注意一些细节,比如刚刚凌耀耀头发上的水珠,再比如此刻会客室的布置,忍不住碎碎念:“这盆玫瑰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我记得邹总那会儿是没有的。”
凌耀耀看了眼:“经理,那是月季。”
她仔细端详了下,也有点意外,“紫骊珠?这品种现在可不多见了。”
王鸣不懂装懂:“那是!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金贵品种配得上咱们邹氏的壕吗?”
“……”凌耀耀嘴角弯了弯,没接这个话。
紫骊珠其实谈不上多金贵的品种,她老家的老宅里就长着一棵老桩,邻居想要,打个招呼,剪两根花枝去扦插,就也有了。
只不过这两年传统花卉势微,欧洲进口的欧月、日本进口的日月以及美国进口的美月崛起,广受追捧。再加上建国之后有一段相当艰苦的岁月,许多传统品种没保护好,国月于是越发的被比了下去。
所以这紫骊珠虽然算不上金贵,但不是凑巧碰上了,一般人想要还真不好搞。
当然了,如王鸣所言,这儿可是邹氏大厦,他们想要什么没有?
凌耀耀没太在意这事儿,目光很快从那盆明显才修剪过、株型优美的紫骊珠上移开,暗自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她是最近跳槽到春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
本来虽然已经在考虑从前公司离职,却也没想过来春茶。
毕竟春茶早年倒是辉煌过,这两年业绩每况愈下,尤其是不久前,邹氏企业的掌舵人邹总邹利国因病住院,独女小邹总上位,刚掌大权,就不顾一干叔伯反对,大刀阔斧的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春茶在邹利国手里还有点儿情分可讲,但小邹总却不然。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否则这家公司指日可凉。
……金渚镇就是春茶这眼接骨上急三火四推出来自救的项目。
本来这家公司的命运跟凌耀耀也没什么关系,但她那个有老桩紫骊珠的老宅,就在金渚镇辖下的村子里。
更要命的是,她最近才知道,她亲爸跟继母,已经跟春茶签署了老宅的拆迁同意书。
“我们也是没办法。”那天她就追问了几句,她继母徐璇拧着眉头在客厅搞卫生,擦完茶几擦沙发,手里不停嘴里也不停,“安安读书不行,万幸还有个小提琴的天赋,他们老师都建议说要请那种名师,一次课就要两千块,不然就是耽搁了他……还有你,你都快三十了,陪嫁也要准备起来了……不卖老宅,就我跟你爸这几个钱,能干什么?”
凌耀耀想说自己不需要他们帮忙预备陪嫁,她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说那些还早,就算快结结婚了,她也不需要;但她不能说异母弟弟凌安安不需要栽培。
于是她就沉默。
徐璇没得到回应,犹豫了会儿,继续说下去:“你爸之前也很为难,说老爷子老太太辛辛苦苦攒的房子园子,你呢,又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要是卖了,你一准要难过。但这也是没办法。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还在,也肯定要为你们姐弟俩考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