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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儿没有人知道还罢了,现在明晃晃的叫曲氏当着满荣恩院人下人骂出来,张影心已经臊的站不住脚,可上头这位祖婆婆话里话外的还像是帮她撑腰,叫她连辩解都不得,只是垂头语,任曲氏发作。
“前几日我特意请了长兴侯老夫人去归德侯府提亲,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老大的亲事你要作主,我由着你,徇哥儿是世子,他的媳妇,那是未来的康王妃,是你这种女人能左右的?”曲氏对丁湘云没有一点儿好声气,只差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小门小户私奔女,竟敢插手世子的亲事了。
张影心已经顾不得去吃惊曲氏对丁湘云的态度了,反正从她嫁进康王府,就看明白了,曲氏对丁湘云这个媳妇,更多的是不屑跟厌恶,现在更叫她讶异的是,曲氏嘴里那句毫不客气的“你这种女人”!
丁湘云怎么说也是丁家出来的女儿,丁家虽然不像张家这样在大晋是赫赫有名的百年世家,可也算得上门风清正诗书传家,从祖上到现在也是代代有人出仕的,现在更有丁观鹏这样的侍郎在,可曲氏居然能当着自己的面说丁湘云这个王妃生母没有权利过问儿子的亲事,还用了这么鄙夷的形容?
想到这些,原先的那些怀疑等于都落到了实处,张影心不由在袖里捏紧了帕子,看向丁湘云的目光也多了些掩饰不住的不屑,冷眼看着丁湘云的脸由红变青再变红,硬是没有再上前替她说话。
这对婆媳是个什么心思,曲氏这个王府的老祖宗才不会去理会,她能为了儿子容忍了丁湘云,也能因为不确定周昧的血脉而由着丁湘云做主周昧的婚事,但周徇是她的心头肉,又是王府的继承人,他的亲事怎么能叫丁湘云插手,尤其是丁湘云竟敢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想想今天被沈苾芬跟张影心闹这一出,自己孙子在各府夫人眼里成了见了美色就走不动的轻浮之人,曲氏就气的想拿起手边的茶碗给丁湘云砸过去,“你,从今儿起给我老实在院子里呆着,没我的准许,不许出院子!还有你,也一样,回去找你娘家母亲要本女戒过来,好好读读!”
曲氏由着丁湘云做主给周昧娶了张影心,也是因着她到底是张氏出来的女儿,可现在,堂堂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儿,婆婆做这种污糟事,不但不劝还帮着,这种不辨是非的作法,更叫曲氏恶心。
康王府里的王妃,正经主子,一把年纪了还三天两头被婆婆禁足的,大晋朝也真寻不出几个了,丁湘云登时软在地上,痛哭出声,“母亲您不能这样,您是要逼死妾身么?好歹妾身也为王爷生下了必亮跟徇哥儿啊!”
☆、第153章一百五十三更新
曲氏做了多年将门妇,身上书香人家女儿的娇柔之气已被多年的苦守给磨平了,哪里还看得了丁湘云在自己面前要死要活的,“逼死你?你要是个有志气的,多少年前就死了!来人,还不将你们娘娘给我送回去!这王府的富贵,她且要好好活着慢慢享呢!”
“祖母息怒,孙女儿已经叫嬷嬷去问过二弟了,事情并不像那个沈苾芬说的那样,二弟遇到大嫂之后,立马就避出来了,根本没有往书韵堂去,”周蓓儿在一旁看了半天戏,心情好极了,也不介意这个时候帮丁湘云求求情,“不过今天芯娘妹妹倒是气的狠了些,一会儿孙女儿就遣个人折上几枝牡丹给她送去,”顺便将这件事跟马家人解释清楚,省得再生出什么嫌隙来。
还是自己教出来的孙女儿贴心,曲氏的怒火被周蓓儿这么一搅,也消了些,颔首道,“嗯,就照你说的办,徇哥儿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岂是那种轻易被美色所惑的?”
从去年张影心嫁进来时出了梨夭的事情后,曲氏恨不得成天提着周徇的耳朵跟他讲漂亮女人心眼儿多,美人乡是英雄冢,若是现在周徇还会因为一个沈苾芬就乱了心神,那曲氏就要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孙子给扔回宣化大营等成亲的时候再回来了。
“母妃这才病好没多久,可不能再病了,二弟的亲事,也正在关紧的时候,再说了,过几日舅舅们还要给外祖做冥寿呢,母妃不出面岂不成了咱们王府失礼了?祖母,”周蓓儿抱着曲氏的手臂撒娇,“您就饶过母妃这一回吧!”
光顾生气了,曲氏竟将丁家给二老太爷办冥寿的事情给忘了,这还真不能不叫丁湘云这个“亲生”女儿过去,“行了,你都替你母妃开口了,我怎能不成全你的孝心?”
她抬眼看看已经被陈嬷嬷扶起来的丁湘云,冷哼一声,“算计这么久,你也累了,回去好生歇着吧,堂堂亲王妃,成天就知道使些蝇蝇苟苟的手段,也不怕教坏了孩子们!”
曲氏话音未落,底下的丁湘云已经直挺挺的晕了过去,曲氏从来没有将丁湘云这个半路抢来的媳妇放到眼里过,不过碍着她为周克宽生了两个儿子,在外人跟前才给她留了几分体面,可现在,不但当着庶女,儿媳,还有满堂下人的面,就直接将她的所有颜面给剥了个净光,以后只怕连自己的王府都无颜行走了。
“混帐,还不赶快扶了你家主子回去歇歇,难道真要叫咱们王妃娘娘去不得莲华寺么?”现在只要丁湘云不死,曲氏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她是晕还是昏,她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只会觉得这个媳妇太过矫情,叫人厌烦。
曲氏烦不烦,张影心是再烦也不能袖手,只得带了梅纷帮着陈嬷嬷将人架到软轿上抬回了正院,她到了正院也没有在丁湘云的屋子里待,借口催请大夫,直接出了屋门,在廊下专心躲清净。
丁湘云在路上已经醒了过来,她咬紧牙关叫自己没有在园子里就痛哭失声,可进了自己的屋子,便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扑倒在床上,“嬷嬷,你说,你说我是图什么啊,怎么不叫我也随着爹娘去了呢!”
想当年在卢家庄,自家小姐可是家中上下手心里的宝,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儿?就是为了怕唯一的女儿受气,断弦之后卢老员外坚持不肯再续,更没有照规矩过继嗣子,而是给女儿坐地招夫,寻了个和善体贴的相公,可谁知道,竟然叫康王这个杀星给瞧见了,不但硬生生的将人夺了去,连姑爷跟老爷甚至卢家庄上下百余口都没有放过,生生一把火给烧了个净光,连带她的丈夫跟儿子,也没有逃出来。
回想着这些,陈嬷嬷也跟着落下泪来,死的人可怜,活着的丁湘云跟她,哪一个不是可怜人?可这仇还得报,不然别说丁湘云,就是她,死后也无颜面对冤死的男人跟儿子,“小姐现在若是去见老爷太太,可要怎么说?见到姑爷,又要怎么说?”
陈嬷嬷轻抚丁湘云的后背帮她顺气,“咱们九十九步都走了,难道现在就这么着了?您忍了这么多年,可都是为了大爷啊!”
是不就就此放弃,丁湘云也看过了,周徇这个儿子等于是白生了,若是叫他袭了爵位,别说周昧,就是自己,在这王府里也没有立脚之处,她直起身子拿帕子将脸上的泪擦干净了,“嬷嬷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叫必亮没个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