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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苏栖迟忽然向左边一扑,贴地打了个滚,而他原本站的位置上整块地砖像是被利器砍了一样分为二,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弥寒这才恍然苏栖迟正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攻击。
那边高清河控制不住苏栖迟,又看见赶来的弥寒,突然转身扑向身后墙上的一个壁灯用力一掰,伴随着“咔嚓”一声,壁灯旁的墙面传出一阵沉重的摩擦声,朝两边裂开,露出了一道暗门。
苏栖迟连忙叫道:“弥寒,他要跑!”
弥寒不用苏栖迟提醒,对方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像支离弦的箭一样朝高清河冲了过去。可他还未靠近,脚步却突然一顿,常年出生入死战斗锻炼出的本能让他即使没有看见,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在他抬手的同时,长刀乍然出现,紧接着只听“当”地一声仿若金石撞击般的声音,长刀稳稳架住了那道袭击他的不可见的力量。
就在弥寒被拦住的这短短数秒,高清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暗门之后。
弥寒推刀后跃,整个身体顿时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他头也不回地问苏栖迟:“苏先生能不能给我解释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解释不了。”苏栖迟没好气道,“那东西我看不清楚!”
弥寒瞬间意识到他说的是“看不清楚”而不是“看不见”。
然而还不等他细问,苏栖迟忽然叫道:“弥寒,左边!”
苏栖迟刚一出声,弥寒就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杀气从左侧袭来,当即抽刀格挡,同时另一只手上迅速凝结出一把短剑,自身前横扫而过。
只听一声闷哼,半空中凭空溅起一泼血花,弥寒刀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他也要跑了!”苏栖迟的目光迅速移动,忽然拔腿朝暗门的方向追去,然而就在他经过那个放着人偶的高台时,感觉到衣袖突然被拽了一下,接着“噗通”一声,高台上的人偶重重摔在了地上,那沉闷的撞击声根本不像是塑料或是木头,而更像是一个人的肉|体。
苏栖迟脚步一顿。
暗门在不远处骤然合闭。
摔在地上的人偶的手臂倏地动了一下。
弥寒走过来,看了苏栖迟一眼,又看看趴在地上的人偶,想要弯腰把人偶拽起来,可刚一碰到它的表面,弥寒的眉头就一沉:“这是个活人。”
末世突然降临,秩序崩坏,没有了约束,弱肉强食就成了常态,弥寒活了二十多年,自认为见过的变态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高清河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两条腿自大腿根部被截断,脊柱的位置镶着一根银色的金属棍,金属棍上雕刻着精美的玫瑰花藤,自下而上贯穿了他的整个后背,一直延伸至后脑,让他无法弯折身体,甚至连简单的转头都做不到。
他面朝下摔倒在地,额角被磕破了一块,红色的血液顺着纸一样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淹没了颧骨边上的一颗黑色小痣,而他本人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两只眼睛如同两口干涸的深井,一眨不眨地直视前方。
弥寒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一张椅子上,一回头就被苏栖迟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苏栖迟抿着唇,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就看见那个残破青年的眼珠忽然动了,他就像一部年久失修的机器,以一种无比僵硬缓慢的速度将目光移到苏栖迟身上,血色尽失的嘴唇颤动了一下,突然整个人好似回光返照一样,空洞的眼睛里迸发出灼人的热度,嘴唇不停开开合合,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失去了舌头和声带,只能发出一些微弱的气声。
苏栖迟盯着他仔细分辨了半天,才看出他一直在重复三个字——“杀了我!”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呼:“卧槽!这是什么?!”
苏栖迟和弥寒扭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冒出来的包明明,他此刻正站在床边,一脸惊恐地看着挂在床边的一幅巨大的画。
方才由于情势紧张,两人都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房间里的陈设,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张挂着白色床幔的大床边上居然还有一幅画,不,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个被镶嵌在画框里的人。
那也是个年轻男人,他的状况比被做成人偶的那个还要糟糕,四肢都被从关节处截断,整个人呈“大”字被钉在鎏金画框正中,眼睛被一条黑色的布蒙着,两行血泪自黑布下流出,昭示着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双眼,若不是赤|裸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几乎已经和一个死人无异。
苏栖迟看着他,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一个自己穿着一件白色大褂,浑身插满管子被绑在一张实验台上的画面,画面中自己那张痛苦的脸逐渐和那个被镶在画框里的男人相重合,骤然间就像一道闪电劈进了他的大脑,让他感到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