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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提到了以前的事情,宋吵吵的脸色这才有些缓和了下来,知道他念着旧情,不会怪罪自己。
“没有怕你……就是有点不习惯。”她小声解释,低头看自己的脚。如果面前坐着的不是怀宋朝的九五之尊,而是之前那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她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副态度。
“今天出宫只是顺道来看看你,不用太紧张。”他尽量撇清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嘴里同她说着话,却没看她,“郡主府住的还习惯吗,有什么不够的,派人禀上来便是。”
甚至没有以朕自称,只跟往常一样说着话,像是两个多年的老朋友,平平静静地谈着心。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过分纠缠也没什么意思。他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在那一瞬间,眼神微微朝下,羽睫微微颤了颤,似乎带了些许落魄。
“挺好的……”宋吵吵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讪讪回答道。关于自己的身世,她也不敢再多问了,这所有的一切,只消维持现状便好。
彦恺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落到她隆起的肚子上,才不得不接受她已经嫁做人妇这个事实,茶水太过浓稠,那苦涩的味道慢慢侵入五脏六腑,直至消失,再也不见。
抬眼的那刹那竟是一笑,甚至带着些难得的调笑语气。
“小包子姑娘生的小小包子……该是什么馅的?”
“啊?”宋吵吵被他问的懵了一懵,随口答道,“那要看他爹喜欢吃啥……”
彦恺听了这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句了,嗤笑了一声,“宁恪得了你这么个媳妇……真是幸运得很。”
怎么想也知道他应该是在夸自己了,宋吵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又没话找话道:“你的伤好了吗……”
“早就好了,回来的时候便好了。”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淡淡道,“宁恪重考科举的事情,朕自然是知道的。先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朕也并没有他谋反的直接证据。朝中诸事繁杂,缺的就是他这么个能掌控大局的人才,御史大夫张同旭代理丞相一职,干出了多少荒唐事,大家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他有能力,朕是不会随便干涉的。”
宋吵吵一听,高兴的不得了,这就是保证的话了。想要谢恩,却又觉得太过突兀,只看着他的眼睛欢喜道:“陛下大恩,吵吵感激不尽!”
彦恺没有答她的话,只低头又抿了一口茶,似乎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道:“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宫了。”
起了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静静瞧了半晌,只觉得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太大改变,一双眼睛总是瞪得大大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什么惊吓。小巧玲珑的鼻子和微微嘟起的唇,镶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瓷白中透着些微红,说不上闭月羞花,倒也让人爱怜不已。
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宋吵吵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我脸上没洗干净吗……”
彦恺一笑,顺着台阶下,半开玩笑道:“是啊……早上起来都不好好打扮一番,接圣驾也能这般随意,小心治你个大不敬。”
宋吵吵吐了个舌头,才不会告诉你,只有相公来的时候我才会仔细打扮呢。
彦恺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目光柔和的看了看她,只道:“倘若他什么时候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朕。你是名正言顺的郡主,又有当朝天子给你撑腰,没什么可怕的。”
宋吵吵心说他欺负谁也不会欺负我呀,可听了这段话,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动,低着头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虽不是亲表妹,但也是这么个辈分,就当是从朕这儿嫁出去的……皇宫就是你的娘家,更是你的靠山。”彦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带着秘密的话,又补了两句,“当然,也别给朕闯祸,安安分分的。”
宋吵吵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又感动又觉得不好意思。他对自己太好了,她却无以为报,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觉得太客套,只脸上的表情表露了她心中的感激。
“走了。”彦恺瞧了瞧她,没再继续说了,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守在外面的随侍太监连忙跟在了他身后,府中上下一片恭送之声。
宋吵吵沉默了很久,突然跟了出去,可走到门前却停下了脚步,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彦恺穿着便于宫外行走的玄黑锦衣,还是高高瘦瘦的,多年的历练让他的气场沉稳如斯,可很少会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彦恺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再回头。
命运就像一条飘摇不定的船,沿着生命的河流向前而去,可无论遇到多少抉择和分流,船还是那条船,永远也不会改变。
而他这一生,翻了一次船,遇到了一个挚爱的姑娘。以为她会为自己而停留,可姑娘笑着摇了摇头,最终却还是逆行而去了。也许,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方向的人,这一辈子,终究只能是过客,也就不必多么眷恋或执着了。
从今往后,这孤独的王者之路,就让他一个人走下去。反正以往的大多数岁月里,也都是他一个人的记忆罢了。
还和以前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如此,也好。
53大结局
这一年的秋天和往年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除了科举会试与乡试的时间被调整了。这些日子可算是忙得够呛,会试考了整整六天,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朝中各位考官都松下了一口气,又过了几日,当今天子在殿试中亲自定了甲第,结果虽在意料之中,却也让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