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和小骨头的交流,我给他准备了一支马克笔和一本很厚的素描本,他喜欢在上面写写画画。有一点很是出乎预料,小骨头的字不是走可路线,而是有棱有角,颇为凌厉。
和他给人的印象全然不同。
不过这样也算是一种反差萌。
我决心去见小时候的自己时,小骨头缠着我要一起去。
“可是,普通人很少会见到会走路能交流的骷髅。”直接说“你会吓到她的”太伤小骨头的心了,他那么可,了解他的人才不会被他吓到。
小骨头低下头在素描本上写下大大的“要去”,举起本子高过头顶,“咔哒咔哒”
“但是”这个操作难度实在太大了些。
小骨头把素描本往后翻了一页,飞快地勾勒出一个流泪的骷髅头。
我飞快妥协“好吧,我想想办法。”
最后给小骨头穿上了布朗熊的玩偶服,顺道买了几只颜色鲜艳的气球让他攥在手里,有游乐园工作人员的味道。
“不可以发出咔哒声也不能把头套摘下来哦。”临走前不放心地交代一遍又一遍。
布朗熊笨拙地点了点圆圆的大头。
出发前的准备算是做好了,我牵着小骨头的手出门。
我们两个的奇怪搭配太惹眼,以至于回头率特别高。
现在的小学生还在放暑假,九岁的我却更想要上学。在家里要被迫去听父亲和妈妈的争吵,忍受妈妈的神经质,还要练很久的琴讨妈妈欢心。
并不是说我讨厌弹琴,只是背负上妈妈的挑剔和自己的讨好心后,本来该是快乐的事就变得沉重又疼痛。
香蕉能分泌有催熟效果的乙烯。我能分泌对痛苦回忆有保鲜效果的激素。
对于灰色地带的回忆,我的记忆力好到离谱。所以对于我来说,找到九岁的我并不是难事。
首先,我知道家庭的住址,其次,我明白自己一天内大致的行程。
下午两点到四点,我要去专业的老师那里学琴。没有家长的接送,所以找到单独谈话的机会并不困难。
我在回家必经的路口上等待自己的归来,有小骨头陪着所以并不觉得太寂寞。
何况我也擅长等待。
等待的时间也不算长,有个戴着黄色遮阳帽的小孩,背着黑色的包,慢慢晃悠进我的视野。
我知道她的包里装着几本大大的乐谱。
和熟悉的自己打招呼该是很随意,很轻松的事,但我眼睁睁地着她过来,却没法开口说话。
她走路很认真,视线平直,不到处乱瞟。只是跨越时空的我们或许有某种不知名的心电感应,所以在堪堪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停住脚步左转头,我们视线交汇。
她盯着我的时间可能才几秒便狼狈地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了。我该追上去,该叫住她,该和她搭话,但脚不听使唤,嘴巴也不听使唤。
还是小骨头反应快地冲上去送了她一只蓝色的气球。
“谢谢熊先生,但我没有零花钱,买不了。”她礼貌道谢,终是没有去牵气球下的那根线。
唉,还真的是我。
“这个当做我送你的。”我走过去,帮助不能说话的小骨头。
“可是”她还在犹豫着。
“那这样,作为交换,你下等会儿有时间吗”
九岁的我原来这么矮,还是根细细的芽菜,再过两年厨艺长进了才会胖嘟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