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蒋发财立刻开始满口胡话,将自己所做的事儿都安在了苏鸿信的头上。什么强抢民女,欺行霸市,搞得三川州民不聊生。甚至还提到了那年灾害之事。
苏亦行听着他颠倒黑白,良久对太子轻声道“原来他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可恨,却还是一件不落地都做了。”
太子揉了揉她的头,并没有说话。蒋发财这样的人,如今朝中比比皆是。他初回京城时,每每到京城里这些硕鼠,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一阵子手上也沾了不少的鲜血。可杀起来是痛快了,却给他辛苦在边关建立的功业蒙上了阴影。太子发现,即便他在边关抛洒热血,换来了一方安定。却仅仅是因为杀了些贪官,便担上了残忍嗜杀的名声,有一阵子颇为迷茫。
尤其是当苏亦行劝说他的时候,他怒不可遏。旁人说也就罢了,她是他的妻子,却也不理解他,怎能不恼火
如今想来,她并非是不理解他,只是试图告诉他,不必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好比眼前这蒋发财,依照他以前的脾性,冲出去一剑砍了最是痛快。
可杀了他没有任何用处,倒不如借力打力,利用他来达成他们的计划。
蒋发财被灌得不省人事时,两人这才按下机关。苏向晚不想被旁人知晓自己是苏家三公子,在外便一直装成女子。
他将蒋发财五花大绑,一把提起来丢进了密室。孟恪和阮语堂面面相觑,这姑娘当真是力大无穷。
孟恪和阮语堂向太子行了礼,孟恪温声道“不知殿下和娘娘还有何吩咐”
“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我吧。”
太子有些担忧“你一个人可以么”
苏亦行点了点头,便让太子和另外两人去屏风后坐着。苏向晚走上前,取出了自己平素上戏装时候的粉墨,将苏亦行的脸涂得雪白,双唇涂得通红,长发披散下来。
乍一着实是可怕。
他们将屋子里的所有烛火都熄灭了,只在苏亦行面前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只白色的蜡烛。
苏向晚将蒋发财搬到苏亦行面前,房梁上垂下来两根绳索捆住了他的手腕,以确保他无论怎么都够不着苏亦行。
做完这一切,苏向晚便一盆冷水泼下去,飞快躲到屏风后站在太子身旁。屏风后的地方有点挤,苏向晚挤在太子身旁,太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孟恪和阮语堂却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太子也真是不知道避嫌,太子妃还在眼前,就和别的女人如此靠近。如今是落难的,这要是得势了,苏亦行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太子和苏向晚浑然不觉,太子还压低声音凑近苏向晚的耳朵“绳索绑得牢固么。”
“放心吧。这事儿她不是第一回干了。”
太子惊愕地着他,苏向晚凝神着那边的动向。以前苏鸿信遇到过没有头绪的案子的时候,苏亦行为了替爹爹排忧解难,便提出了扮鬼骗人的法子。
当时她才七八岁,大家都觉得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没有采纳。她便伙同苏向晚和苏衍二人一起偷偷摸摸地溜去了大牢。吓得一个七尺大汉吱哇乱叫。
苏向晚即使知道那是自己的妹妹,脑子里还是挥之不去她穿着一身红色衣服,披散着黑发,睁着一双乌溜溜却空洞的大眼睛唱着童谣的模样。
苏衍更是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不过这个法子只对信鬼神的人有用,恰巧蒋发财十分虔诚。大概是坏事做多了,心里有鬼,每年烧香拜佛要花去好多银两。这件事还是言心攸告诉苏亦行的,他这几年在万寿寺捐了许多香火钱。
蒋发财缓缓醒了过来,一睁眼,顿时瞳孔收缩,冷汗涔涔冒了出来。面前侧坐着一名女子,一袭白衣,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双唇却仿佛刚刚吃过人肉一般鲜红。
桌上也放着一盘鲜血淋漓的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还是人的肉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声音颤抖。
苏亦行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发出了一声笑声。那幽幽的笑声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只一声便让蒋发财毛骨悚然。
“你是谁”
苏亦行依旧不急着回答他,而是拎起盘子里鲜血淋漓的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鲜红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你猜,我吃的是什么”她的声音空灵缥缈,又带了一丝有缘。眼神空洞,嘴角却带着一丝阴恻恻的笑意。
蒋发财吓得两腿发抖,整个人都靠绳子提着,否则一定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