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恭恭敬敬的回答“夫人去铺子里了,少爷在东院。”
听到这里,闻博礼心里怪异的感觉更重,傅有琴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插手过家里的生意,现在好好的去铺子做什么
背起双手往内院走,闻博礼压下心底一丝不安,吩咐道“把少爷叫到房来。”
他急匆匆的从弘法寺赶回来,其实也跟闻湉有关系。
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到庄子上去住半个月陪陪闻则明母子,白瑞荷跟他是青梅竹马,两人早就私下互许终生,只是后来他遇见了傅有琴,傅有琴才貌俱全,身后还有个傅家,而他那时候只是个父母双亡、连束脩都差点交不起的穷生,为了前途,他忍痛跟白瑞荷分开,入赘到傅家。
本来以为自此就跟青梅老死不相见,没想到白瑞荷竟然对他一片痴心,不仅不怪他,甚至还愿意不嫁人等着他。闻则明大受触动,他偷偷找了个地方将白瑞荷安置起来,还出于弥补的心理,让她先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他在傅家忍辱负重过了十几年,取得傅家两老还有傅有琴的信任,但实际上他早就厌恶了这种做戏的生活,对总是端着的傅有琴更是心生厌恶,要不是为了傅家的家产,他早就将白瑞荷娶进了门。
白瑞荷贴心懂事,事事都能想到他心坎里去,更何况还给他生了个争气的儿子。想到闻则明的出息,再对比一下闻湉的娇气跋扈,闻博礼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又迅速的隐藏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白瑞荷跟郡守夫人交好,郡守夫人向郡守举荐了他,只要他能得到郡守的赏识,谋个一官半职,就没必要再陪着他们做戏了。
闻湉听到下人汇报,说闻博礼叫他去房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到了房,就见闻博礼的面色不愉的向他。
敷衍的行了个礼,闻湉甚至连父亲都没叫,直接问“找我有事”
见他一副敷衍的样子,闻博礼神情更加难,心里对他的不满也更多,“你这是什么态度”
“教你的诗礼仪都白教了”
他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难怪我才回镇上,就听人说你跟着那几个纨绔子四处惹是生非”
闻湉低着头,眼珠转了转,几乎立刻想明白了原因,多半是是闻则明回去告状了,闻博礼这是来替好儿子来找自己问罪的
想通了前因后果,闻湉不仅没觉得生气,甚至还觉得荒诞的想笑。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反问道“谁又在背后嚼舌根了李庆年他们虽然玩,但也还是有分寸的,冤枉了好人就不好了。”
闻博礼被他不以为意的神情激怒,连慈父形象也顾不上维持,大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赏花宴上做的好事”
“赏花宴”闻湉故作疑惑,“赏花宴怎么了,我们就喝个酒赏个花也犯了王法了”
“你”
闻博礼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抚着胸口呼哧喘气,半晌才继续道“你跟那几个纨绔子仗着家里的势欺辱平民百姓,以为能捂得住”
“你母亲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闻湉脸色一沉,“那你现在是为了那个野种来问我的罪么”闻博礼说他他可以不当回事,但是敢说母亲一个字,他绝不答应。
“野种”两个字就像一根刺,死死的扎在闻博礼胸口,他想起白瑞荷抱着儿子痛哭的模样,想起闻则明明明难堪屈辱却一声不吭的模样,一股怒火从胸口烧起,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向闻湉。
“你说谁是野种”
闻湉敏捷的躲开,不怒反笑,“我说闻则明是野种,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有娘生没爹养的,可不就是野种么”
闻博礼哆嗦着手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闭了闭眼睛,朝外面大吼道“闻吉,给我请家法”
他红着眼睛向闻湉,怒火让他没有理智去思考闻湉忽然的叛逆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想让这个不听话的儿子长点教训。
闻吉应声从外面走进来,却没有如闻博礼的意思请出家法,而是朝闻湉一福身,然后以一种护卫的姿态静静的立在了一边。
在他身后,傅有琴从门口大步走进来,上前将闻湉挡在身后,分毫不让的对上闻博礼,“动家法”
她嗤笑一声,指了指周围傲然道“我倒是要谁敢”
“目无法纪、顶撞长辈这都是你宠出来的好儿子”闻博礼怒道“都说慈母多败儿就这样你还要护着他”
“我傅有琴的儿子,就算翻出天去,我也能担着,”傅有琴冷冷道“倒是你,为了那个野种特意回来兴师问罪,却连个名分都不敢给吧”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傅有琴原本以为闻博礼就算变了心,好歹有多年的情分在,不必闹得太过难。夫妻本来就讲究缘分,合则来不合则散,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外面的野种回来向闻湉问罪。
两个孩子是她的逆鳞,她虽然这些年养尊处优脾气好了不少,却也不是能任人欺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