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轻叹口气,同祝婆婆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明白这里边的苦楚吗郑家的门槛比我娘家高,我几个兄弟又都在外地,往来走动的少,我身边连个能依仗的人都没有,前些年几乎都被郑家人踩到泥里边去了,要不是还有源儿在,早就一条绳子吊死了,何必叫他们那般辱我”
祝婆婆见她伤心,忙劝道“这不是都过去了吗现在大公子有了出息,小姐也回来了,您该高兴才是啊。”
“话是这么说的,但也由不得我不担心呀,要不怎么说儿女生来都是来讨债的呢,”李氏温柔一笑,眉宇间却萦绕着淡淡愁意“宜静跟世子的事,我总觉得不太妥当,这孩子不是个能被拘束的,真到了公府里去,就跟被折断了翅膀似的,必然不会快活,虽说世子也中意她,可是”
她神情苦涩,隐约裹挟着难言的哂意“用后半辈子去赌一个男人的心意不变,太傻了,我怕她输啊,婆婆。”
祝婆婆也是女人,也做过母亲,当然明白李氏心里边在想什么。
“您考虑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不妨就请小姐过来,娘俩把话说开。”
李氏忧心道“我只怕宜静动了心,贸然去劝,她脾气上来要跟我拧着来,若他们当真是两心相许,我再去棒打鸳鸯,怕也是做了恶人。”
“不会的,”祝婆婆笑道“咱们姑娘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您要是实在担心,不妨就请朝雾姑娘居中说合,我姑娘挺听这个堂姐话的。”
李氏释然道“也是,我跟宜静毕竟隔着一辈,从前相处的也少,还是先请朝雾去探探她口风吧。”
李氏请了宝蝉去说话,如何劝赵宝澜不要陷得太深,这且不提,郑氏母女二人回到住所之后,却是抱头痛哭一场。
“这个无耻的小娼妇,连自己的表姐夫都抢,她简直厚颜无耻”
庞琴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郑氏心里边却是惶恐难安,怨恨之中夹杂着对于未来的担忧与恐惧。
昌国公世子之前问的那一席话其实也没错,从头到尾昌国公夫人也没承诺过要去给世子下聘、又或者说是请人说媒,她只是含蓄的提了好几次,说实在是喜欢庞家姑娘,想着能做一家人就好了。
可这难道还不够吗
郑氏也知道昌国公府里边的那点事。
世子是原配嫡妻生的,昌国公夫人是续娶的继妻,以庞家的门楣来说,嫁女儿去做世子夫人肯定是高攀了,昌国公夫人肯定也存了打压世子的心思,可这碍着庞家什么事了
先把女儿嫁进去,占稳了世子夫人的位置才是要紧。
这个正妻是昌国公夫人选的,家世也差,世子肯定不喜,但只要嫁进去了,凭自家女儿的手段,还怕不能叫世子回心转意吗
可现在什么都完了
世子明确表态不会娶自己女儿,而是相中了那个满口谎言、恬不知耻的郑宜静
那个该死的小贱婢
郑氏此前觉得女儿嫁入高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婆家也嚣张的一批,处处争强好胜,非得碾压几个妯娌不可,婆婆不过去,也曾敲打过她几次,最开始她还能忍,再后来觉得气不过,全都给呛回去了,惹得丈夫心生怨愤,夫妻俩见了面都不再说话。
要是女儿嫁进昌国公府的事情黄了
那可真就是全完了
郑氏在心里边咒骂了李氏母女俩许久,怔怔的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心里边忽然间冒出一个冰冷可怖的念头来。
郑宜静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行事也是粗俗婊气,昌国公世子也才见了她一两次,难道就会山盟海誓非君不娶
恐怕也就是玩玩而已。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这桩口头婚事可就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