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微微皱起,云遮阳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微微变化,欲言又止,然后着道士,有些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道门,管饭吗?”
半空中的道士愣了一下,开始仔细打量起了这个浑身破烂的小乞丐,最终,当他的目光抵达云遮阳身后的破庙时,这个从始至终浮在半空中的道士在云遮阳惊讶的眼神中缓缓落在少年乞丐面前。
“管!”年轻道士拿着手轻轻拍了一下云遮阳的肩膀,斩钉截铁道。
对于道士这种举动,云遮阳有些受宠若惊,可后者却很随意地指着云遮阳手中的玉筷,接着说道,“这是测灵尺,是你进入昆仑的信物。”
云遮阳握紧测灵尺,低声询问道,“你不送我吗?”
道士摇了摇头,回答道,“从这里到昆仑六百里得靠你自己走,等到了红尘谷,你掰碎测灵尺,就会有人接你上山,这也算你进入昆仑的第一次考核了。“
听见这话,云遮阳顿时感觉自己握着测灵尺的力气有些大,连忙松了力气,把玉尺捧在手中,以免损伤。
一旁的道士瞧见云遮阳的小动作,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去。
云遮阳手忙脚乱地收起测灵尺,对着道士的背影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应该往哪里走?”
骤然间狂风乍起,强烈的吹拂迫使云遮阳立马闭上眼睛,道士低沉而又浑厚的声音穿透呼啸的狂风进入云遮阳的耳朵:
“往北走!”
狂风止,云遮阳缓缓睁开眼睛,野草东倒西歪,道士已经变成天边的一个小点。小乞丐转头向北方,好像到了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仙音浩荡。
四周的一切在道士离开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云遮阳向四周平静的草地,蛰伏如山的破庙,忽然由衷的大喊了一声,然后绕着破庙疯狂地跑动着,一圈又一圈,尽管这并不能带走他肚腹的饥饿。
“终于没有了……”疲累的云遮阳躺在地上,着干净如洗的天空,任由汗水肆流,干涸的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伸手在胸口掏了一阵,云遮阳拿出一个被红色丝线从中间串成项链的玉扳指,他把玉扳指贴在眼前,然后对准太阳,青色的玉扳指内部毫无杂质,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就算云遮阳丝毫不懂玉,也能出这个被他做当成项链戴在脖子上的玉扳指的不凡之处。
这是收养他的老乞丐临死前留给他的,并且告诉他,“这是你从小戴着的,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云遮阳接过玉扳指,然后一直挂在脖子上,在日子最难熬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要变卖这个玉扳指的想法,即使这个玉扳指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反而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比如他自认人生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玉扳指带来的,从云遮阳戴上玉扳指的那一年,他就一直时不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很像风吹过密布的叶子。
每次那个奇怪的声音出来时,都会给云遮阳带来一种感觉,一种什么东西快要找到他的感觉。同样的,他也生出一种等待的感觉,在等待那个找到他的东西。
这是一种奇妙万分,而又让他感到十足心慌的感觉,他紧张而又期待,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
这种情况很自然地被他当作“闹鬼”,但是没钱驱邪的他,只能学会摒弃和宽容,与那道声音相处了好多年。
渐渐地,这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带着这个声音被埋葬的,可是没想到,在那个来去匆匆的道士说出“昆仑”两个字的时候,那道声音呼啸了一声,然后停歇。
不同于之前的“短暂休息”,这一次,云遮阳坚信,奇怪声音是实实在在消失了,并且永远不会再出来,没什么证据,他就是知道。
他很高兴,于是狂跑,把自己累坏了,事实证明,也确实是他想的那样,在他一圈又一圈的跑动中,奇怪声音再没有出现。
放在以前,这是它最喜欢亮相的时刻。
可是高兴过后,又是一股空旷和失落,即使云遮阳明白了,奇怪声音让他等待的是昆仑,而找到自己的,也是昆仑,但失落和空旷就是挡不住的袭来。
他很疑惑,头脑里乱成一团,突发的一切让他高兴又茫然,长久“陪伴”的声音消失,却让他感到惆怅。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声音呢,为什么等待昆仑呢?”云遮阳怔怔地着在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的玉扳指,“去了道门,可以吃饱饭……”
“吃饱饭,就可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知从何而起的困意席卷了云遮阳,他轻轻放下玉扳指,闭上眼睛,终于晒上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