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炽热的骄阳高高悬挂在空中,连偶尔吹过的夏风都没能缓解最近闷热的天气。
陆见清站在阴凉的屋檐下,再一次低头,向手里的招聘传单。
传单设计浮夸,红底封皮上印着排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晃眼得不行,上面写的学校名称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学校招聘,反而更像是专门招摇撞骗的皮包公司。
要不是陆陵源从电线杆下捡到传单后非要她来这儿面试,她恐怕早把这张传单拿去叠一叠垫了桌脚。
陆见清自幼没有父母,被老道士陆陵源捡回观里养大,说是个道观,其实加上她统共也就住了两个人,道观年久失修,肯进来烧香的信众寥寥无几,陆见清记得小时候老道士还能偶尔给她开个荤,到今天已经彻底穷了个叮当响,连她上大学的钱,有一半都是她勤工俭学攒出来的。
陆见清头疼地叹了口气,很担心哪天睁开眼,就被带着红袖章的城管连人带铺盖赶出道观,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拉着老道士一起,去小公园里的流浪汉抢一抢地盘。
她刚毕业没多久,原本定下的实习单位不幸倒闭,只好重新勤勤恳恳开始找工作,眼下正是囊中羞涩的时候,兜比脸还干净,因此,尽管传单上写的东西不怎么可信,但在最后那句“高薪待遇”的份上,她还是决定去这家位于阴阳路888弄8号的荫间教育学校碰碰运气。
阴阳路这片地方位于老城区内,附近巷子太多,路并不好找,陆见清按着导航摸索了半天,才在一扇古朴的木门前停下脚步,她错愕地抬头,向墙上挂着的门牌。
眼前这栋建筑青砖黛瓦,朱红色的木门上镶嵌着考究的铜环,上去很有年代感,檐角斜斜飞起,门口还立着两只活灵活现的石狮子。
每一块砖头上都透露出“富贵”两个字。
连打车费都付不起,只能一路苦哈哈走路过来的陆见清“”
等等,她没走错地方吧,这里真是传单上写着要招人的学校,而不是哪位老板的私家豪宅吗
她往后退了几步,犹豫着要
不要最后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地址,面前的大门却在这时被人从里推开,有个穿白西装的高瘦男人从门里出来,在见外面拿着招聘传单的陆见清时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下台阶。
“你好,是陆小姐吗”男人向她伸手,脸上已经挂起了一个标准的笑脸,“我是谢必安,学校现任主管,由我来负责你今天的面试。”
“你好。”陆见清忙伸手和他握了握,跟着他往学校里走去。
谢必安带她穿过曲折的回廊,走进其中一间挂着办公室牌子的屋子坐下,他接过她的资料,草草翻了一遍,突然开口问道“陆小姐的家庭地址,是郊区的清泉观”
“是。”陆见清坦诚地回答,已经准备好应对面试官对她为什么会住在道观里的质疑,不想谢必安只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换了个话题感兴趣地问“你简历上写了特长散打,这是真的吗”
陆见清“”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最开始要问的,为什么会是这种问题。
陆见清不由得想,难道他们要招的其实是个体育老师
虽然考的教资证不对口,但她倒也不是不可以。
陆见清打小力气大,从一年级起就打遍周围那帮熊孩子无敌手,后来更是被学校旁武馆的老教练见材心喜,收去做了个小徒弟,日常负责把武馆里其他来练习的大人们对比得怀疑人生。
要不是陆老道死活不肯答应,陆见清觉得她去工地搬砖赚钱也不是不可以嘛,她对自己很有信心,想必凭她的力气,一定能成为那个搬得最多的工地之光
谢必安还不知道对方已经找好了面试失败的后路,听完她的回答,他笑着说了句“起来不像。”
对面的女生刚毕业不久,五官精致小巧,乌黑蓬松的长发垂在肩头,肌肤白皙通透,身上的气质温润无害,比起简历上写的格斗冠军,反倒更像是只漂亮的瓷娃娃。
刻板印象害她不浅,陆见清长叹一口气,无奈地回答“附件里贴了我的证,至于其他的我总不能找个人在您面前打一架证明吧。”
“说的有道理。”谢必安想了想,一拍大腿出了个主意“打架是麻烦了点,不如我们掰个手腕试
试力气好了。”
原本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的陆见清“”你认真的吗
哪个正经学校面试的考题会是掰手腕的啊
她沉默了一会儿,见对方似乎已经认真挽好衣袖做足了准备,这才将手肘搁在桌上,朝他竖起了右手。
三秒钟后
谢必安揉着酸痛发麻的手腕,飞速打开抽屉从中抽出一份合同拍在桌上,斩钉截铁地宣布“很好,我们学校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
他这么爽快,陆见清反倒不自在起来,她谨慎地问“没有别的问题要问我了吗,比如找篇课文试个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