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说“如今这整个大燕,也就只有老夫能毫无顾忌地提起他了,就是当今圣上,怕也恨不得世人遗忘他。”
樊之远动了动唇,垂在两侧的手下意思地握起来,让自己尽量平静地问“宋国公为何忽然说起他”
“我想到他的长子,算起来,魏澜若是活着,也是你这般年纪了。”宋国公怀念道,“文韬武略,定北侯常常夸言后继有人,青出于蓝,可惜。”
樊之远的目光落在门外雨中,幽幽道“可世人皆知他们是叛国之贼”
“呵呵”宋国公冷笑起来,眼睛顿时锐利地射向樊之远,道,“你也是领兵打仗之人,如今这成就可不比当初的定北侯小,等清了君侧,圣上大权在握,封侯应是顺理成章之事。那时候,老夫提醒你一句,怀璧其罪,该小心了。”
樊之远听着这番话,心中砰砰直跳,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
“多谢国公爷指点。”他抬起手真诚地抱了一个拳。
宋国公轻轻地点点头。
烛光跳动,雨下的快,也停的快,渐渐的,只剩下残雨滴答从屋檐落下,汇进在地上的水坑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大人,不好了”慌乱的脚步声从远及近。
樊之远抱臂的姿态微微一换,就见宋国公撇来深意的视线,然后不慌不忙地起身道“怎么回事”
“大人,高侍郎府传来消息,他一妻一女一子三口忽然暴毙,疑似中毒”
刑部侍郎姓高,名驰,这死的便是他家中亲眷。
宋国公奉皇命派遣大理寺官兵包围侍郎府,另有禁军协助,里头家眷出事便是他和樊之远的责任。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樊之远皆无动于衷,当然这两位本就是拘言笑之人,从脸上不出什么震惊的样子。
“立刻派大夫去。”宋国公道。
校尉回答“已经过了,气绝身亡,没得救。”
听到这话,饶是宋国公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沉了脸色,心下不宁。
“大人,现在怎么办动静太大,怕是不一会儿都知道了。”校尉面带忧容。
大理寺好不容易有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却让押的嫌犯家眷出事,这必然要遭非议的。
“樊将军以为如何”宋国公问。
“或许是畏罪自缢,或许是为人所杀,总之有些蹊跷,不管如何,国公爷总得查一查死因。”樊之远淡淡地说。
“将尸体都带过来。”宋国公道。
校尉领命而去,宋国公便着樊之远道“但愿只是王爷剑走偏锋之举,并未失手,不然便是草菅人命,哪怕他们是带罪之身,此举也与周沈无异。”
樊之远闻言,颇为讽刺地说“宋国公放心,那药早有人验证。”还好好地活在你的面前。
左相府
听到这个消息,正挥毫泼墨的左相瞬间失了控,笔锋用力毁了一副心血。
“死了”他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着心腹。
“是,听说下毒,一妻一子一女全部一命呜呼,如今大理寺正将尸体带回去检查。”
“啪”左相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好啊,还当这位王爷有多光风霁月,原来也是会做这不入流的事情。”
“相爷,现在怎么办,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高侍郎的耳朵里,没有了妻儿牵挂,这位侍郎怕是不会再替熊尚顶罪了”到时候全盘托出,反而更加糟糕。
左相也显然想到这些,熊岭做任何事几乎都交给了高驰去做,没有人比这位侍郎更清楚上峰把柄。
“怡亲王啊怡亲王,真是面上君子,底下小人,是争权夺势的料,够绝。”左相面色阴沉,在房里来往踱步,明日就得庭审,他忽然停住脚步,冷冷一笑,“可是他似乎忘了,虽说再无牵挂,可却有了杀妻杀子之仇,高驰为人虽不怎么样,对妻儿老小却是难得一见的好丈夫好父亲,他的家眷若是按罪处置也就罢了,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仇怎么也该算在这位王爷身上。”
心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那小的立刻让人去将此时告知高侍郎,不然若是大理寺欺瞒他,家眷乃是畏罪自缢,高侍郎就心灰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