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收拾好包袱,走到客店门口摘了一些君子树的叶片,一瞥间瞧见身后两个人往客店里走,正是王冲和郑雪松。
文岳知慈溪山谷中有不少来此接取悬赏任务之人,见到同门也不稀奇,叫道:“郑雪松,你回去的时候麻烦告诉牟师姐一声,我这次是要远行了,让她别担心我。”
王冲笑嘻嘻的道:“放心好了,没人担心你的。”
郑雪松问道:“你要去哪,有危险吗?”
文岳道:“你们放心好了,没什么危险,就是我回去得晚一些,你帮我回去给师姐带个话,省得她问起来挂念。”说完便顺手召过来一辆兽车走出无极渊,随即将兽车换成鸾鸟,依着地图上的指示往渚红沼泽前进。
鸾鸟此刻已长成壮年,身子高大,两只翅膀有力,能从早飞到晚,日行六七千里路,若非文岳心疼鸾鸟,不忍心让它劳累,几万里的路程来回也用不上几天的时日。
待天色暗下来,文岳拿出地图,迎着月光到左近有一处小镇,于是命令鸾鸟降落,到小镇的客店上打尖歇息。
夜晚无事可做,文岳吃过晚饭,就在镇上散步,他知树魔难以对付之处在于树魔从外貌上来与寻常的柳树松柏之类无异,常人从树魔身旁经过,分辨不出是寻常之树还是树魔,待到树魔用藤蔓和树枝将路过之人缠住,再想要反抗也无济于事。
忽听不远处“铮铮铮铮”的一阵铁器相撞之声,文岳以前在老家山村的时候,有一户人家专门打铁锻造长矛和猎刀,此时他一听铁器击打之声便知是有一家生意极好的铁匠铺,大晚上的还在打铁工作。他心里好奇,便走过去察,只见客店后门果然是一处灯火通明的铁匠铺,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左手拿着铁钳子固定住烧红的铁片,右手拿着铁锤使劲敲打。只见那个打铁的汉子双手已被烧得通红,浑身上下早被大汗湿透,但常言道“趁热打铁人”,此际正是关键时候,双手再痛也不能停下,不敢半途而废,岂不是前功尽弃?
文岳见这汉子辛苦,心中忽然酸涩起来,自忖若不是因为自己天生命好,练就了一些武艺,此刻也和这打铁汉子一样只能打铁劳作,挣一些起早贪黑的辛苦钱,或许混的比他更惨,他至少还是个手艺人,若是自己没个一技之长,只能在码头当个苦劳力,倘若时运不济生就了一副瘦弱身躯,那便连苦劳力也做不成,说不定只能沿街乞讨。
文岳想到沿街乞讨,忽然想到舍弃王位甘愿做个弃绝之人的成天闲,他和成天闲已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当初他认识成天闲之时,只觉成天闲当真不可理喻,竟然宁可当个要饭的乞丐也不当国王,但最近却越来越觉得成天闲才是真正的大智慧之人。
文岳走到铁匠铺门前了一会,那打铁的汉子叫道:”怎么了啊,小兄弟,买一个短矛到山上打猎吗?”
文岳有玄铁青剑,原本不上别的兵刃,但见这汉子可怜,便想做他的生意,将一柄短矛拿起,心头忽然一凛,暗想:“我用短矛远攻,或许是对付树魔的良策。”
那打铁汉子见文岳发怔,还道他是年纪轻,不会用短矛,于是又说道:“我打造的这个短矛,又轻又巧,你只要努力练习,几天的工夫就能用熟练,这后山的野兔野鸡什么的很多,而且个个机灵着呢,陷阱捕获不到,只能用短矛来投掷。”他这时已将手上的活干完,又对文岳说道:“这一柄短矛只要两个金币,你却能拿来用十年,想想这十年之内你能打到多少野兔,算下来你只赚不亏,当然,你若是手段差,不会打猎,连一只野兔也打不到,那就两说了。”
他第一句话说文岳不擅长使兵刃,第二句话又说文岳不会打猎,两句话全说了个荒唐,饶是文岳心性内敛,这时却也忍不住卖弄起来,说道:“我不但会使短矛,而且我还是个打猎经验丰富的猎户。”将短矛拿起,在手上轻轻转动两圈,随即手腕微微使力,短矛“噌”地飞出,月光下只见短矛犹如利箭,正嵌进远处的一堵矮墙之内。
文岳笑道:“怎么样,这点手段够不够打下一只野兔?”
那汉子见文岳这等身手,只诧异的双眼瞪得溜圆,道:“够了,够了,莫说打下一只野兔,便是打回来一只野猪都足够了。”
那矮墙后面急匆匆地走出一个妇女,对着那打铁汉子大声叫道:“大晚上的你有毛病是不是,砸我家的墙干什么?”
文岳脸一红,只道这矮墙念旧破旧,已没什么用处,不想竟然还是一户人家,想是这家人贫穷,没有能力将老房舍翻新。
那打铁汉子哈哈大笑,叫道:“张大嫂,咱们镇前院后的这几间破茅舍,漏风漏雨的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了,被戳出来一个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那妇女这时走了过来,文岳说道:“是我不小心做的好事,我明天一早急着赶路,此地又是人生地不熟,找不来瓦匠和劳力给你修墙,我给你赔一些钱吧。”
那张大嫂原本也不在乎矮墙上面被戳出来的那个小洞,但见文岳是个少年人,料想他拿不出钱,有心逗文岳玩,于是说道:“你别我的墙破旧,翻修起来怎么着也得需要个四五个金币。”
文岳在客店会钞之时便知此镇流通金币,但他所住的山村老家到后来的龙枪古城和控天城,通用的货币都是金子和银子,金币却是没有,于是从怀中摸出一块沉甸甸的大金块,是以前做悬赏任务时得到的赏赐,说道:“这个金块能熔铸出来十个金币吧?”
那打铁汉子将金块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道:“什么十个金币,少说也能熔铸出来三十个金币啊,不对不对,四十个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