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昙!”一声凄厉的孩子惨呼之声直冲夜幕。
这个声音,带着些许生硬,似乎很久没转动过的生锈轮毂出的摩擦声,在场之人无不对这个声音十分陌生。
人群乱作一团,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大婶子小嫂子们纷纷哑了,面色惊恐地往后直退,露出中间空地上一躺一趴两个人影。
小哑巴醒了,但是他的腿走不了,只能艰难地用手支撑着身体,爬向对面那个满嘴鲜血的女子,神情悲伤又坚定。
村长家的三少夫人躺在地上,侧头盯着小哑巴,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又溶入地面的血泊之中,不留半点痕迹。女子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因为舌头断裂,一张嘴除了涌出更多鲜红,无半点话语出。
“啧啧啧,你们怎么看人的,这咋办,咱们怎么和村长交代?”
“喂,刚才是你俩拉着她的,可别赖我们头上,你们刚才要是把她嘴堵上不就没这事了?”
“我们只负责拉人,哪里还有手堵嘴,你们怎么不做?”
“谁知道她敢把舌头咬断啊,真吓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人们吵吵嚷嚷互相指责,忙着推卸责任。
“别吵了!赶紧找大夫给医治,要是一尸两命,村长饶不了我们。”
“村里哪有大夫?”
“那个路公子不就是个大夫,把他找过来啊!”
“对对,赶紧去找路公子。”
所谓的路公子祝绝早已经在半路上,然而也只能在半路上了。
兰儿被突然摔在地上,稍怔过后,她丝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骨碌爬起身。
因为她的路大哥此时正倒在不远处,除了一双眼睛还在转动,似乎浑身上下都无法动弹。
“路大哥,你怎么了!”
祝绝没想到夺魄这个时候又作,他还以为蛊虫经过上次活动之后已经死亡,他从此能高枕无忧了。
可上天原来不会轻易眷顾他。
也许是酒意的作用,也许是生太多事,以致于他以为刚才身体麻是情绪激动的缘故,却没想到是蛊虫的原因,直到四肢像上次一样突然失去所有反应,他才恍然醒悟。
不过,问题也不大,他能活一次就能活两次。
只有一点可虑。
“兰……我没死……别埋……”
“什么?路大哥,你说什么?”毕竟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兰儿一时没明白祝绝说的意思。
然而勉强交代后祝绝的舌头终于失去活动能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希望他的兰儿足够聪明,能领会到。
虽然埋在土里也许不影响他复活,但要是被钉在棺材中,出来还是需要费些工夫。
祝绝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村长带人追到面前,正一脸凝重地和兰儿对话,但说什么他已然听不清楚。
又一次,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脖子下面那颗肺被连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似的,祝绝意识愈模糊,直到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再次从深渊中出来时,祝绝比上一次平静许多,默等四肢和五感慢慢恢复后,他才觉胸口有些憋闷,似乎有一个人趴在自己身上。
祝绝笑了,那娇小的体型,不用猜应该是担心他的兰儿,而且兰儿的确领会了他死前最后的意思,没把他钉进棺材里。
“兰儿,谢谢你。”祝绝含糊不清道。
他四肢还不能动,舌头也有些麻,但他急着向未婚妻报平安,好减少她的担心。
兰儿没有回应。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