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传来狗吠,汪汪汪的传到十里开外,再透过树丛传回回声,在林子里飘荡。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然而这周围群树环绕,山林叠加,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方圆百里唯一的活物是他和树下一只正在刨树的傻狗。
秦郁之活了二十多年,头一遭遇到这样焦灼的事故。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
他举起手机,果不其然,这号称最高处,能到绝佳风景的巅峰连一格信号都没有。
他叹口气,试着对下面吼道“阙安,你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人。”
二哈刨树的动作一愣,抬起头来着他,冲着他汪了一声,接着撒开小短腿儿往林子外跑。
秦郁之
秦郁之眉心一跳,对阙安智商感到无奈的同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才阙安轻易就能理解他的话,所以他在做狗的时候也肯定能听懂人话。
初见面的怀疑,相处时流露出的马脚,现在终于有了实质性证据。
所以这狗在打碎家里的十几个法国陶瓷碗,装作听不懂他的斥责,冲着他摇尾巴流口水卖萌的时候,他就不该轻易放过他。
既来之则安之,一时半会儿阙安也跑不回来,秦郁之索性把阙安的毛绒外套铺在树上,垫着坐了下来。
反正也穿不上了。
秦郁之倚在树干上,不由得觉得好笑,好笑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心酸。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遭体会到在树上挂着下不来的心情。
天色已经快黑了,夜风夹杂凉意朝他吹来。
这附近人烟稀少,交通也不是很便利,况且还是大半夜,应该没人会到这边来,说是让阙安去找人,但实则希望渺茫,不出意外的话,他和这只狗估计要在这儿过一晚上。
在郊外过夜,如果准备齐全,支好帐篷,备好望远镜,有着一大片星空和辽阔风景,那就叫浪漫野营。
而像秦郁之现在,吹着呼啦啦夹杂着烂叶子和沙子的狂风,快被冻成傻逼,身边只有只汪汪汪傻叫的二哈的这种情况,通常被称为落难。
秦郁之缩了缩身子蜷起来,尽量减少散热面积。
早知道刚才阙安跳的时候拦住他,至少抱只狗在怀里还能暖和点。
夜色一点点下沉,秦郁之的眼皮禁不住上下打架,睡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只剩最后一丝清醒,视野里的一压压树枝轮廓开始变得极度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鸣笛声传来,伴随着车轮碾压过落叶的窸窣破碎声。
秦郁之清醒了几分,站在树上往外远眺。
一辆吉普车亮着车头灯,往这棵树的方向来开,很快就稳稳停在树下。
从树上走下个男人。
终于来人了。
秦郁之拿起衣服,准备和对面会和,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有了手机的亮光,茫茫黑暗树丛中出现了一个明显晃眼的亮点,十分瞩目,男人借助亮光,立马清了树上站着的人,
他啪嗒一下合上车门,双手合成喇叭状,用中文冲着树上大喊“你等等”
接着,他打开车后备箱,从里面搬出加可折叠的金属梯,架在树枝干上“来,下来。”
秦郁之打着手电筒,稳稳踩着梯子走了下去。
回到地面的秦郁之脚重新落回地面,心也跟着落回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