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她的手段还算温和,无非就是趁着萧靖北年幼拿些有趣好玩的东西,想诱得萧靖北玩物丧志不失进取,可萧靖北打小就不似其他孩子那般活泼,对不熟悉或者不喜欢的人更是抱着天然的警惕心,周语然的手段自然没能奏效。
周语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种迂回的手段起不了作用,她也不再白费功夫,直接买通了安国公府的人往萧靖北的饮食里下药。
当然了,周语然也知道,若是萧靖北在她嫁过来没几年就夭折了,而她随后又从娘家过继子嗣,明眼人只需稍稍往深了想一下,便能知道她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所以,她并不是想让萧靖北死,而是给萧靖北下的能致人日渐痴傻的毒。
一个痴傻的世子当然是不能继承国公府的,到时候她再提出从娘家过继子嗣,旁人不仅没有理由反对,说不定还会同情她的遭遇。
周语然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好,只是她没想到,萧靖北的生母虽然早逝,却留下了几个精明厉害的世仆,在萧靖北的饮食中发现了不该有的东西之后,那几个世仆直接找了个理由在萧靖北的院子里设了小厨房。
不仅如此,几个忠心的世仆还将此事告之了安国公的至交好友宁国公宁远山。
宁远山与萧立相交多年,如今老友遇到不测,又只留下萧靖北这点骨血,自然要护着萧靖北,当下便闯进安国公府将周语然好生警告了一番。
至此,周语然给萧靖北下药的计划便宣告流产。
再之后,有忠心护主的世仆寸步不离的照看着,又有宁国公从旁盯着,周语然后来想过不少法子都没能起到作用。
眼看着萧靖北一点点长大,心知若是真等到萧靖北成人,过继的计划便只能作罢,周语然也狠了心,直接从娘家借了人手直接刺杀萧靖北。
可以说,萧靖北十二岁之后的生活一直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若要在京城的同龄人之中选出一个被刺杀次数最多的人,萧靖北无疑是其中之最。
到得如今,周家及周语然根本就已经毫不掩饰有多不待见萧靖北了,这些年萧靖北遇到这么多次刺杀,谁都知道这是周语然做的,却苦于没有证据而只能任她继续为非作歹。
也因此,周家的云来居里,连个小二都对萧靖北及与他交好的闻越、宁修宜态度如此恶劣。
再回到云来居的雅间里。
闻越年纪是三人中最小的,本就是副小孩子脾气,几口酒菜下肚,方才对萧靖北的怨气便不见了踪影。
他一边吃着菜一边问萧靖北:“阿北,查出来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了吗?什么人跟你如此默契,居然跟你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萧靖北心里去了。
饶是他那张从来都没有表情的脸上,这时也有几分疑惑。
“查出来了,”萧靖北罕见的有几分迟疑,“吏部新上任的考功清吏司郎中吴明远的夫人杨氏。”
还有一句话萧靖北没有说,这个杨夫人亦是从湖州而来。
湖州,湖州……
“吴明远?我也听过这个人。”宁修宜面上浮现出惊讶,倒不是吴明远有多出名,而是他居然在那么多人之中脱颖而出,谋到了吏部这个差事。
闻越也道,“听说这位吴大人是从湖州来的吧,正是威远侯府所在的地方,莫不是因为这样才与那位威远侯夫人结了仇,所以刻意中伤于她?”
宁修宜与闻越平时都不是长舌之人,更不喜欢谈论妇人之间的八卦,他们会知道威远侯夫人的传言,实在是因为这几天京城到处都可以听人说起这事,而且这传言的内容太让人震惊,堂堂侯府夫人,怎么可能是由妾室冒充的?
萧靖北挑了挑眉,倒是现出几分属于他这年龄的张扬,“你们以为只是中伤?”
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宁修宜与闻越都不由张大了嘴。
“难道,”宁修宜迟疑地开口,“是真的?”
萧靖北轻轻点头。
莫怪宁修宜与闻越不敢置信了,威远侯夫人可是朝庭命妇,岂是旁人想冒充就能冒充得了的?
不过,当年威远侯府突然一夜之间迁到了湖州,这其中若是说没有蹊跷恐怕没人会相信。
“莫非,与当年威远侯府举家迁往湖州有关?”闻越的脑子转得快,只一瞬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顶着两人询问的视线,萧靖北道:“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然后却再不肯多谈此事,任宁修宜与闻越如何说也没用,惹得两人只能干瞪眼,尤其是好奇心重的闻越,当真是急得抓耳挠腮的。
不过,比耐心,他们肯定是不如萧靖北的,见萧靖北打定主意要卖关子,便也只能作罢。
“对了,阿北,我爹得到消息,皇上有意提你为新设的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宁修宜突然道。
萧靖北还没有反应,闻越便已经面带兴奋,“真的吗?皇上对阿北可真是器重有加,听说这锦衣卫虽然新设不久,但却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可谓是手握实权,而且直接面向皇上,除此之外不听任何人调遣。而且,这镇抚使可是从四品……”
闻越兴奋的话还在耳畔回响,萧靖北却在心里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