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能成为住持了空大师的高徒,心性自然非常人能及,他双手合什回以一礼,温声道:“时辰未至,施主大可不必如此不安。”
礼佛之人身上本就沾了些让人心境平和的气息,只与明净说了这几句话,慕轻晚的情绪便渐渐平静下来,有些好奇地问明净:“明净大师,皇觉寺的头香,可有什么说法?”
外面关于皇觉寺头香的说法毕竟太过离奇,心想事成什么的慕轻晚自然是不信的,她之所以会来抢这柱头香,也只是害怕若是还不了愿有个万一,那诸天神佛会怪罪到凤止歌身上。
若只是关于她自己,她反倒不会非得要来这一趟。
做母亲的心,总是如此。
明净显然没少听人问过这样的问题,闻言声音平缓地解释道:“寺里的头香自然不可能有外面传言的那般神异,只是每日的头香都是了然师伯亲手所制,些许效果,却是有的。”
说到这里,大概是想起慕轻晚几人并不知道了然是谁,明净又接着道:“了然师伯是师傅的师兄,若要论起来,在佛法精深这一项上,就算是师傅,恐怕也是不及了然师伯的。”
慕轻晚闻言又是一阵惊叹。
皇觉寺的住持了空大师,全京城大概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
了空大师自来以佛法精深闻名,却没想到,这位没听说过的了然大师,却是更胜了空大师一筹。
这样一来,慕轻晚对这柱了然大师亲手所制的头香,便有了几分期待。
就在这时候,皇觉寺里突然响起了厚重的钟声,悠远的钟声在山中回荡着传入耳中,让人有一种神奇的仿佛涤人心肺的感觉。
然后,原本紧闭着的大雄宝殿大门突然打开。
明净见状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对慕轻晚几人道:“几位施主应该知道,皇觉寺的头柱香从未外流过一次,这次几位的这柱头香,亦是里面那位施主让出来的,那位施主就在殿内,几位请进吧。”
说起这个时,明净心里其实也是有些不解的,外人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寺里的僧人又岂会不知,这些年寺里的头柱香到底是何人得了去的。
能在那人手里拿到一柱香,眼前这几位,怕也是不凡吧。
慕轻晚和凤鸣祥眼中都闪过几分惊奇。
这柱头香是凤止歌一人拿下来的,但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们却一概不知,这时从明净口中得知是别人让出来的,心下自是惊讶非常。
带着这份惊讶,几人迈过大殿那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皇觉寺每日头香上完之前,是不会放其他香客进来的,所以这时,大雄宝殿里除了那尊巨大庄严的佛像之外,也只不过是廖廖数人而已。
方才明净说那个让出头香的人也在这里,但慕轻晚和凤鸣祥进去之后四下环顾,却除了皇觉寺里的僧人,根本就没看到任何人。
不过,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把这柱来得不容易的头香先上了,两人便也不再多想。
“施主这边请。”
明净将慕轻晚引到殿内一侧的桌案边,上面正静静的放着三支成人食指粗细的香,也不知那香是用什么制成的,慕轻晚还离着两尺远,只是闻到那香上传来的味道,便不自觉的脑中一阵清明,前些日被失眠折磨造成的精神不济瞬间便好转许多。
只吸了这么一口气,竟是比她昨夜的一夜好眠效果还好。
若说方才还存了怀疑,那这时慕轻晚心里便只剩下了惊奇与敬畏了。
看来先前明净大师所谓的“些许效果”,还真是谦虚了,如此有着神异效果的香,也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名气了。
在明净的指引下,慕轻晚小心翼翼地执起那三支香点燃,又吹熄香上的明火,待缕缕青烟袅袅升腾起来,这才跪于大殿中央的蒲团之上,一边默念心中愿望,一边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才将那三支香插于香炉之中。
做完这些,慕轻晚重新跪回蒲团之上,耳边听着殿内僧人念着经文,心里也跟着默默祈祷起来。
青烟袅袅,梵唱阵阵,偌大的大雄宝殿内便由此多了些静谧与安宁。
凤止歌往大殿正中看了一眼,慕轻晚正默默祈福,立于一侧的凤鸣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也有些出神。
然后,她往后稍退了几步,自大殿一侧的一道门悄然进到偏殿里。
佛寺里供奉得最多的,无疑便是各种佛像,可这间偏殿供奉的,不是任何佛像,却是一副画像。
画像上,青衣少女背湖而立,青丝飞扬,衣袂翩跹,身后的夕阳散发出来的金色光线在她身周交织出一片柔和的光晕,直让人看了有种疑非凡人的惊艳。
那副画像挂在偏殿的墙上,画像下面则是一张供台,台上摆着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香炉,炉中灰白的香灰几乎要满溢而出。
这,便是这二十几年来,皇觉寺所有头香燃尽后留下的些许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