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握着兵器的大掌上长着许多硬茧,柔软的发丝在这些茧子上轻轻划动,便仿佛搔到了凤鸣祥心底最深的柔软之处。
自从那年在洛水轩里见到了静静沉睡的凤止歌,他便将这个妹妹视作了自己需要终身保护的人,哪怕倾其所有只为换她一个笑容,他也愿意。
也从此,“妹妹”这两个字在凤鸣祥的心里有了别样的含义。
那时尚年幼,凤鸣祥也并未多想,待到后来他渐渐成长,偶尔心里也会有些疑惑,为何他会在第一次见到妹妹时,便涌起这样的念头?
想来想去,他最终也只能得出一个两人投缘的答案来。
凤鸣祥也不知道这份兄妹之情是何时变了质的,只是,在他尚未来得及发现之时,那原本单纯美好的兄妹之情,便开始向另外一个方向转变,然后在他心里彻底落地生根,而且再也无法抹去。
那天交了差事回府,远远的,他便见着自己想要呵护一辈子的妹妹,正与两个年轻男子说话。
他看着妹妹与那两人说话时面上时而高兴时而无奈的表情,但突然意识到,他的妹妹已经到了君子好逑的年纪,总有一天,她会被另外一个好眼光的男子娶回家。
那个有着好眼光,能看到妹妹一切美好的男子,即使不是这时正在与妹妹说话的两人之一,也必然会有其他人。
只这样一想,凤鸣祥便觉心里一阵揪心似的疼。
初时,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只以为这心疼只是出于做哥哥的不舍妹妹出嫁,但当那一晚,妹妹的一颦一笑出现在他的梦中时,他才发现,也许他对她的感情,也许远不只兄妹之情。
凤鸣祥自小被凤麟亲自培养,又早早就被确认为威远侯府的下一任继承人,更是时时铭记对家族的责任感,乍然发现自己竟然对亲妹妹有了那样见不得人的心思,自然难免受到打击。
原本最亲的妹妹,突然变成了他心里肖想的对象,凤鸣祥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更让凤鸣祥无法接受的是,万一他的心思被外人得知,恐怕整个威远侯府,包括他从小就立志要保护的妹妹,都会因他而从此陷入泥潭之中。
对凤鸣祥来说,这样的结果,哪怕只是他的想象,也足够令他下定决心。
所以,他才会主动找到慕轻晚,并向慕轻晚主动提及想要成家的意愿。
凤鸣祥想,只要他成家了,他心里这起子荒诞的念头,便总会慢慢变淡直至消失吧。
成亲,这本就是出于凤鸣祥自己的意愿,但当这件事真的确定下来,看着慕轻晚与凤止歌面上的喜悦与打趣,他却又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面对凤止歌的询问,凤鸣祥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一个字也没说。
倒是一直跟在凤止歌身边的李嬷嬷,将凤鸣祥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却莫名的有了些淡淡的担忧。
鸣祥少爷看主子的眼神,可是有些不对啊……
李嬷嬷刚往这方面想了想,随即又强制性的让自己将这个荒诞的想法甩出去,这些年来凤鸣祥对凤止歌如何,李嬷嬷也是一五一十的看在眼里的,若非如此,她们这些跟随凤止歌几十年的人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认同凤鸣祥。
以鸣祥少爷待主子的好,又岂会生出这种心思来?
这样一想,李嬷嬷心里的担忧才渐渐散了去。
凤鸣祥能遇到于家小姐这种好的妻子对象,慕轻晚本就十分开心,如今得了凤鸣祥自己的首肯,当然也就急着将事情定下来。
这天之后,慕轻晚便给梁夫人去了信儿,两家本就有结亲的意愿,再加上于家又不是什么喜欢虚礼的人家,得信儿之后很是爽快的就定了日子商量婚事。
到了那日,慕轻晚便遣了媒人前去于家提亲。
对于这门婚事,慕轻晚可是满意得紧,为此还特意吩咐凤鸣祥亲自去打了一对毛色鲜亮的活雁送去于家,据媒人反馈回来的消息得知,看于家有样子,倒是对凤鸣祥这个准女婿赞许不已。
媒人带回了于家小姐的庚帖,慕轻晚请了先生合过八字,果然是大吉之兆。
过了小定之后,考虑到于家小姐和凤鸣祥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两家便将婚期定在了年末的十月初十。
如今已经进了九月,算下来距婚期也就将将一个半月不到的样子,若不是于家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于小姐准备嫁妆,真要等订了亲再准备嫁妆,只怕这么短的时间绝对不够。
以威远侯府如今的情况,凤麟一直在皇觉寺里清修不归,凤鸣祥又将自己的亲事尽数托付于慕轻晚,因此大大小小一应事宜便都落在了慕轻晚的头上。
慕轻晚在此之前并未操办过婚事,当年她与凤麟成亲时大小事皆有双方长辈操心,根本就不用她自己多想,所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她身边的林嬷嬷到底经的事多,倒是帮着出了不少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