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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只道家中有事,改日再聚,告辞出城。
次日,秦贤在广聚轩订了雅座,与柳默同至清漪居所,邀她同往。
清漪正在院中摆了小桌独饮。见二人到来,便重新沏了茶,奉与二人。
一杯淡淡绿色,一杯略浓些。
秦贤看了看两杯茶,笑道:“百里姑娘如何这等偏心,只将好茶与柳兄吗?”
柳默看了茶色,知是那日饮过之茶,不禁抬眼看看清漪。
清漪淡然道:“秦公子常在酒席之间,此茶能消积食、解油腻;柳公子脾胃略带虚寒,适合清淡之味。”
“百里姑娘不但是护花圣手,还通晓医理?”秦贤道。
“草木鸟雀、林中百兽,享天地日月、以水土为养,生有时、死有日,皆与凡人同。其医理也颇有相通之处。”清漪道。
“我祖母病了这些时日仍不见好,姑娘可知为何?”秦贤道。
“年老之人,难免气虚些,并不打紧。过些时日,自会好转,秦公子不必忧心。”清漪道。
此时春风习习,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花木之上,那一株矮木的花蕾似乎又长了些。
其中一朵已然绽开些许,艳红瑰丽。
柳默见那颜色,不知为何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不禁靠近细看。
清漪见他走到矮木旁,心下惊动,只顾盯着看他神色。
柳默近看那花,更觉艳丽非常,似火焰一般。
柳默欲问此花何名,回头看时,忽见清漪定定地看着自己,知她此时眼中所见,又是另一个人,不知如何竟觉心中黯然,也不再言语。
秦贤见二人神态有异,不明所以。
此时,秦贤随身侍从来报,酒席已备妥,三人便入城前往。
此番是为庆贺牡丹重生,答谢清漪援手,重要的是秦贤自认与蒋府更见深厚,是以所备颇为丰盛。
席间换酒,进来一个伙计,初时清漪并未留意,待他转身时,清漪忽然撇见他后脖子上一块褐色胎记,当下叫道:“袁成。”
那伙计便回头,奇道:“姑娘眼生得很,何以知道小人姓名。”
清漪起身,对他道:“你可是吉州集显村人氏?”
“正是。”那伙计应道。
清漪自袖中取出一物与他,正是那日老妇人交予她的拇指大小的老虎玩偶。
袁成一见此物,惊道:“姑娘认得家母。”
“那自然是你不错了。只是原说你入蒋府差使,如何却在这里?”清漪喜道。
“原是要去蒋府的。只是到慕州时,听闻蒋府待下人很是苛刻,所以未敢就去。后来经人引荐到这广聚轩,便一直在这里了。”袁成道。
“原来如此,怪道蒋府不见你踪影。”清漪道。
“姑娘如何与家母相识?”袁成道。
“我与令堂只是一面之缘,那日行过集显村,多谢她款我清水一碗。”清漪道,“你久出不归,令堂甚是思念。况有坊间传言,你被山间野狼所食,更是日夜挂心。你可速回,与令堂报得平安。”
袁成听闻此言,落下泪来,与清漪拜谢,道:“多谢姑娘,我告得假,即刻回转。”
拜罢欲走,清漪叫住他,取出一个青色小袋,交予他,道:“令堂只因思念于你,日夜啼哭,如今双眼不便,当日我曾与她留下此药,嘱她每日服用,这些是我新制的,你也带去与她,虽不能失而复明,总有所帮助。”
袁成接过,再拜离开。
清漪方重落座,忽听窗外街道上喧闹之声骤起,三人立于窗边往外看时,只见一人披散着头发在人群中惊慌奔逃,慌不择路,撞倒许多行人,行人纷纷闪避,他不辨方向,又撞到街边小摊之上,物事洒落一地。
他嘴里只反复念叨:“别杀我,放过我……别杀我,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