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至清漪居所,方伯与清漪别过自回。
柳默与清漪同桌共食。
今日做的是蘑菇、蒸蛋、并一个青菜。
清漪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蘑菇,只觉咸味甚重,再尝尝青菜,亦是如此,勉强咽下,歉然对柳默道:“我另与你做些吧。”
柳默笑道:“只是一点点咸,何必浪费。”仍如往常般皆吃了。
一时饭毕,清漪仍收了,两人拥坐于灯下。
柳默拿过一本《诗经》来,读予她听。
清漪忽然轻声道:“今日见那唐家小姐,你觉得她可好吗?”
柳默见她提起此话,索性说开了也罢,转过她身来对着自己,柔声道:“清漪,她好与不好,皆与你我无干,我总与你一处就好。”
清漪沉吟片刻,缓缓道:“我看那唐小姐眉清目秀,举止端庄,又是世家之女,正是良配……”
柳默只当她尚不放心,说些意气之言,便笑道:“你如今尽管放宽了心,我既有了你,凭她是谁,有多好,我只陪着你。”
清漪站起身来,走至那烛光旁,拿一个细签子将那烛光挑亮,对着烛光,缓声道:“其实,你们既然自幼订了亲事,她又那等温柔知礼,便娶了她,有何不好。”
柳默默默地望了她一回,走至她身后,轻声道:“你只是不信我吗?那我便起个誓,好叫你放心。”
清漪忙回身道:“不用,别胡乱起誓!”复又低头,轻声道:“我并没有不信你,我自然信你。”
柳默仍轻轻拥住她,道:“那便好,信我就是。”
清漪沉默片刻,又缓声道:“只是,若你要退这亲事,你父亲是断断不能答应的。”
柳默亦知此事难为,然而如今亦并无良策,只能先告明父亲,其后如何,再谋对策,于是对清漪道:“他此时虽不能立时答应,我若执意如此,他亦不能奈何我。”
清漪离了他,又走回窗前,缓声道:“其实,你何必与他冲突,那唐家小姐并不辱没了你柳家门第,既然已经订了多年,如今便结了亲,亦是件好事……”
柳默见她又作如是说,有些急道:“清漪,你这话,是仍不信我了!”
清漪仍只看着窗外,道:“不是我不信你,我只是说,那唐家小姐系名门闺秀,必然知书达理,你若与她结了亲,慢慢了解了她,也会喜欢她的……”
柳默趋步至窗前,转过清漪身子,直望着她的眼睛,哑声道:“你究竟是何意?”
清漪心中亦知此事难为,恐怕不能一时成就,又见他此时发急,便收了口,只道:“我只是如此一说,你,你也便一听罢了,何必发急。”
柳默仍哑声道:“这种话再也不许说了!知道吗?”
清漪只好点点头。
柳默揽过她来,柔声道:“你今日疲乏,早些歇着吧,一应都交予我就是了。”
清漪仍点了点头。
柳默又嘱咐了几句,自出门回转柳府。
到得府中,见柳权书房仍然亮着灯光,便走至门前,推门进去。
柳权正坐于书案旁擦拭随身佩剑。
柳权其实并不读书,这书房中只是寥寥几本,且多是些用兵之道。
见他突然推门进来,有些不悦道:“怎地门也不敲?好生无礼。”
柳默进得门去,长跪于地,俯首先叩了三下。
柳权见他忽然如此,不知何故,奇道:“你这是做甚?有事便说罢了。”
“柳默今有一事恳求父亲,万望父亲成全。”柳默道。
柳权自顾擦拭那剑,只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说便了。”
“幼时父亲曾与柳默定下一门亲事。”柳默道。
柳权见他提起此话,倒想起这桩事来,放下佩剑,站起身来走至柳默身旁,笑道:“正是,我正要告予你,你唐伯父如今调任吏部尚书,至京中任职,又在这慕州城置下府邸,不日便会送了家眷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