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柔听着石蜜炫耀,光是想象都觉着眼花缭乱,讪讪地不敢言语。
越看匣子里的鸡毛毽子,越觉得黯淡如尘土。
就仿似大姑娘与二姑娘之间的云泥之别。
隐隐的,又觉得像大姑娘与四奶奶、与五少爷之间的云泥之别。但这念头,一闪而逝,想都不敢想。
还是比比大姑娘和二姑娘吧,同样是国公府的姑娘,仅仅嫡庶不同,便天差地别,也是施窈活该。
这么个歹毒刻薄的人,活该府里上下不待见她!
石蜜将她说愣了,暗暗得意,又关切地问:“我隐隐听到帆哥儿的哭声,谁招惹了他?瞧你脸色也不对劲,莫不是四奶奶与关雎院那位起了龃龉?”
栀柔本是打算与石蜜好好唠唠施窈的歹毒,听了石蜜前面的炫耀,哪里好意思。
人家大姑娘扔都扔不完的东西,她们家小少爷当宝贝,为此哭闹一场,显得眼皮子多浅似的。
“倒也没什么,帆哥儿素来如此,瞌睡了,若不立刻睡下,便要哭闹。四奶奶没法子,忙忙地送他回去睡了。”
说完,她推说回去向主子复命,便抱着那匣子急急离开。
石蜜没听到八卦,有些不满足,唤来守门的婆子,问了几句。
那婆子偷听的也不真切,又使了小丫头带上花生瓜子跑一趟参昴馆,细细打听了前因后果,婆子忙兴奋地说与石蜜听。
石蜜听罢,大为吃惊,暗暗激动。
晚间避着连翘,又细细转述给施明珠听。
施明珠笑着赏了她一枚镶葡萄石的金戒指:“素日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聒噪,许是养病多日,今儿听来却觉得有些趣味。”
石蜜意外得到赏赐,此后,越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道消息上经营,常使唤小丫鬟串门子。
尤其是对关雎院,对施窈的行踪和言行,能打听的,都打听来告诉施明珠。
施明珠每每有赏。
石蜜宛如打通任督二脉,一下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真正有了当主子心腹的感觉。
不久,石蜜打听到一件骇人听闻的坏消息:三老爷私下将欣嬷嬷的尸体烧了,挫骨扬灰!
施明珠本快痊愈的身子,因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硬生生又拖半个月方好。
?
关雎院。
龚璇领着哭闹不休的施云帆走后,施窈和丫鬟们玩了一刻钟,便气喘吁吁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窝冬一个冬日,骨头生锈了,得慢慢养回来。今儿就到这儿吧,明儿再玩。”
木香和星觅服侍施窈歇晌。
施窈吃了半盏茶,脱了外面的衣裳,头上的钗环早在踢毽子前便摘下了,舒舒服服躺在她心爱的大炕上。
木香掖了掖被角,坐在脚踏上犹豫地问:“姑娘,帆哥儿是哭着走的,若是四奶奶到处去说你的坏话,可怎么值当?”
施窈半阖着眸子,弯唇浅笑:“她有什么资格说我坏话?老四夫妻俩宠大姐姐,远远胜过宠帆哥儿,不知给他多少委屈受,我不过添根稻草罢了。
再说,凭什么他们可以偏宠大姐姐,不宠帆哥儿,而我不能?我一个不受宠的,就非得宠他们所有人?
她个当娘的,当着儿子的面对我指手画脚,不把我的体面当一回事,我还上赶着讨好她儿子不成?谁犯贱谁来干这活儿!我知道小孩子是无辜的,可我最无辜呢。
参昴馆的人敢说我坏话,你们也别客气,多跟甘禄堂的姊妹们唠唠,四奶奶是怎么委屈孩子的。最好叫三太太听见,我们就慢慢瞧,最后是谁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