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出的是充斥怨气的埋怨,耳边是许文秀不可自控的啜泣。
可徐璈却像块不开化的石头,完全不受影响。
他按大夫说的把药熬好,倒出来端着就说:“娘,我先把药给她送进去,一会儿去村里找人来把棚子修一下。”
经过昨日接二连三地挫败,他也算是想清楚了。
既然是自己不合干的活儿,那就设法找人帮忙。
桑枝夏在东屋睡不住,那边不补不行。
许文秀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可最后也只是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
东屋里,徐璈进来就对上了桑枝夏有些恍惚的双眼。
他不动声色地蹙眉走近,抬手在桑枝夏的脑门上摸了下,在引起她的不适前不留痕迹地撤了回去。
“没早上那么烫了,先把药喝了。”
桑枝夏惜命得很,也不矫情。
她接过黑漆漆还有一股子糊味儿的苦药汁子,仰头一口闷了,刚被苦得龇牙,嘴里就被塞了一小块甜滋滋的东西。
她用舌尖顶了顶,咂摸道:“糖?”
这人哪儿来的糖?
徐璈没理会她眼中的疑惑,自顾自地说:“你在这边歇着,我去找人补屋顶。”
桑枝夏哎了一声,见他要出去了,不由自主地说:“你的玉扣卖哪儿了?”
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她都听到了。
如果那玉扣对徐璈而言是很特殊的东西,那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暗中再赎回来。
她迟疑道:“要不……”
“不用。”
“那东西也保不了平安。”
徐璈自嘲一笑,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桑枝夏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攥着被子默默躺平。
过往无人关照的求生经验告诉她:病了就不要逞强,保住了小命才有后续。
至于别的……
大可等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再说。
桑枝夏大门一关,开始装聋作哑地养病,暗暗也在心里盘算往后的生计。
庄户人家多是靠种地为生,从落地到终老都在黄土地里刨食。
可以时下的背景来看,鱼米之乡说的是江南春暖之地,与苦寒的西北毫无关联。
大至整个西北,局限到眼下的洛北村,这里似乎一直都是不擅种地的贫瘠之地。
如此广袤的田地却种不出粮食,真的仅仅是因为气候苦寒吗?
还是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