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们一去不回,让他带着四寨主古从心一起去十里亭,一定要把……那样东西拿来。”
依旧被捆着的铁柱听蒙了,觑一眼裴细清又觑一眼燕则灵,搞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这就是你要把令牌托付给我的原因?”
几番思量之后,燕则灵理清关系,得出结论:“这块令牌是大寨主的象征。我带着这块令牌去平戎寨,就代表上一任大寨主必定已经亡故。平戎寨易主,没有人摸得清新寨主的底细,潜伏在暗地里的细作就不敢轻举妄动。”
“想法很好。”他如是评价道:“但你怎么能确定细作不会选择鱼死网破呢?”
裴细清扯过腰间玉质令牌,递过去:“这块令牌是唯一能证明裴某身份的东西。既然选择托付于阁下,裴某就不会后悔如今的选择。”
“那些细作不会动手的,因为,你是你。”
“我愿意信任你,就像你愿意舍命相救一样。”
信任啊……
这样纯粹而直白的真挚信任,烫得燕则灵猝不及防。
满腔涩意堵在胸腔处,魂魄都似乎要被这股莫名出现的情感烧透。
燕则灵脑海里仅剩余白,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只能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平戎寨大寨主,任由徘徊在心头的涩意散去,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浓浓的心悸。
可笑,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
是他跪在在母亲坟前,立誓要名扬天下的时候?
是他忙着平定云陵之乱,而错过唯一的妹妹出降的时候?
还是他拒绝了幕僚的夺位提议,执意要扶持皇兄之嗣登基的时候?
往昔的音容笑貌皆作白骨。
只有他还游荡在故土,无处安歇。
作为世间最不该停留的孤魂,他像个旧世纪的笑话,见证九洲倾覆,看着狼烟四起。但他最终还是以幽灵的身份降临在旧日的土地,得到了一场莫须有的机缘。
——愿意舍命相救的,始终是袁照夜,而非燕则灵。
他垂眸,敛尽浑身散漫,同样也敛去了眼底涩意。
——燕则灵注定成不了袁照夜,也当不成大侠。
这般想着,燕则灵把玩着触手生温的令牌,气势一变,倒又和豪侠二字沾不得半点关系了:“当真要托付给我?我不过是一介天涯亡命客,何德何能承受大寨主的器重?这块令牌过于贵重,大寨主还是另寻高就吧。”
话虽如此,倒也没有把令牌重新摔回裴细清怀里。
裴细清结束了无意义的二重奏:“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到底、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铁柱觑着一看就成色极好的水碧,心在滴血,脑子里全是金元宝在排着队打水漂。
却见燕则灵持刀赶来,眸光炬如利刃,一刀刀剐在自己的身上,似要把骨肉一寸寸剔下。薄刃贴紧自己的面皮,凉得他打了个颤,嗫嚅着说不出求饶的话。
唰——
绳索应声斩断,蜷成一团。
铁柱惊愕地抬起眼,心中还萦绕着恐惧感。却见燕则灵把手伸进包裹,摸索几下,掏出几镒铮亮的……黄金。
全是这一路摸尸摸来的赃物。
滚滚黄色掷入怀,铁柱愣愣地焐住钱财,脑子转不过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