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高手,看到此时,叹为观止,以至于鸦雀无声。
我输了,
他也没赢。
我输给了自己,
他输了围棋的初心。
他破了道心,
让棋失去了灵性。
虽然……但是,刘一手知道,李泌其实还是在教做人,想让她放弃自我定式。
虽然不情愿,但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授了他这一课。
刘一手从来没有一盘棋输的如此彻底,如此绝望,甚至日后,她也绝计不想去复盘。
“天亮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先前开坊鼓的响声都没有打断刘一手的沉思,而今,李泌的一句话,却让刘一手回到现实。
颓然,丧气,不是她的风格。
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副缴械投降的样子:“承教了,我输了,心服口服。”
李泌却是眼眸含笑:“你没有输,我用你的招数赢了你,实际上是你赢了,所以这局算是平局。”
“不是,你这算什么,施舍吗?输就是输,你虽然有三十八手用了我的棋,但后面赢的,却是你自己的。你不用安慰我,我刘一手,输的起!”刘一手一脸绝然,更一脸豪迈:“不就是嫁人吗?放心,我愿赌服输,嫁你就嫁你,上孝公婆、下教子女、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我能做到。”
李泌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漏拍,用尽全力,缓了又缓,才能语气如常地回道:“你虽输的起,我却要仔细掂量自己是不是赢的起。说好的十番之约,还欠着三局。今儿,先到这里吧。”
说罢,李泌起身,却觉得腿脚发麻,于是并未急着往外走。
而刘一手却急切切地起身要追,同样因为腿脚发麻,一个不稳,便又是狠狠栽入李泌怀里,李泌冷不防一个后退,两人便跌跌撞撞靠在了一旁的矮榻上。
这局面倒是更为尴尬了。
李泌想要调侃她到底是心太急,恨嫁心切,却又恐玩笑开过了,自己不好收拾,只闭着嘴没开口。
刘一手想要起身,腿上却麻的厉害,只好忍着挨过这阵子痉挛,又觉得两人这样贴着身子不说话实在太怪,于是问李泌:“那三局,什么时候下?”
这姑娘真是轴啊,这个时候还问,李泌只得皱着眉吐出两个字:“来日。“
“来日是何日?“刘一手心有不甘,继续追问。
李泌的耳根一点点红了起来,终究先缓过神来,伸手将刘一手移到榻上,自己也起身,理了理袍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七局棋,当够你琢磨几年了,至少十年内,我不会再同你下棋。”
说完,一撩幔帐,这人便走了。
“十年?”刘一手整个人都泄了气,歪倚在榻上,仿佛要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