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的映衬下,她终于算是看清了他的样子,他此时正微垂着头盘坐在矮几前,俨然有几分入定。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这样的怡然安详,竟让她在茫茫黑暗中看到了一点火光。
她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可那丫鬟的话,却说得他们两个像是旧识,这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不过来?”
他能感觉得到,在他周侧并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但他知道,人就在屋子里。
“好黑啊。”荼蘼还是远远地站着,借着时明时暗的炭火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的布局,可这里除了寥寥几样摆件,什么都没有,“你不点灯,我看不清。”
“不好意思,我是疏忽了。”
他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笑起来的时候却像是温暖和煦的春风吹皱了湖水,
“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没有点灯的习惯。这里平时不怎么来客人,从没想着去打理这些事情。”
“不好意思。”
荼靡只是淡淡地说着,她的人却还是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
她也有她的习惯,时局不在她掌控之中的时候,她永远会最先选择怎么自保。
她此时站着的地方,方便跑,最安全。
竹公子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住,语声却依然温和平淡,“人只需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道歉,你又何出此言呢?”
“我?”
她有些纳闷的品着他的话,人不都是这样客套的么?
问及父母,若是已经仙逝,要说一声不好意思,问其自身,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要说一声不好意思。
耳朵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对不起全天下的人,凡是这种略带遗憾的事情,你只要问了,听说了,就该去道歉的。
他们说,这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