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不再说话了,也不再在门口念诗。温玉棠照旧给她梳头,只是没有镜子了,她就呆呆坐着,如果温玉棠力气大了,她会站起来,愤怒地甩他一巴掌。
从市里来上公开课的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小作文,题目是《母爱》。老师让每个人站起来分享自己的作文,温玉棠的同桌写道:“母爱,像是一场温暖的春雨,滋润着我。”
温玉棠也站起来,念出自己的作文。
“母爱凉凉的,扎在手心,有点疼。”
老师笑了一下:“同学,母爱不是这样的。母爱不会让你感到疼痛。”
于是温玉棠终于发现。
原来他的母亲是不爱他的。
放学回家,他走到她面前,她正在睡觉,发出细细的鼾声。她的五官很秀美,安静地躺在床上时,让温玉棠想起去年田里的那场雪。
他把她推醒:“马上市里的老师就要坐车回去了,那辆大巴车就停在学校后门,车票五元。”
她坐了起来,没说话,只静静看着温玉棠。
“我们一起去学校,我跟阿姨他们说了,老师要找你。”温玉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放到她面前。
这次,她一路无阻地坐上大巴。温玉棠在车窗外看着她,大巴车的座位好高,他要努力抬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她将窗户拉开,把那把梳子扔到了温玉棠怀里。
“桃花梨花争满园,金沙玉棠蜂鸟喧。”她说:“你的名字。”
温玉棠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知道这个叫柳堆烟的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路口,突然开始狂奔。乡村的土路,跑起来尘灰四溅。
扑通!一颗石子绊倒了他。
好痛。
好痛!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陌生房间,拿起手机,快速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桌面上的手机振动着,谢佳祺扫了眼来电人,耸耸肩:“看来我们的弟弟又要违背那个绝不在公共场合接电话的原则了。”
“他终于不觉得对着空气说话是一种见不得人的行为了?”谢景行笑道,拍拍谢景宸的肩膀:“电话分手也是个不错的方式。”
谢景宸睨了他们一眼,拿着手机走出咖啡厅。
谢景行说的没错,不管温玉棠现在编出什么愚蠢或是下流的招数,对他认错也好或者故意耍脾气也好,他都不会再轻易地屈服。
难道自己是非他不可的?他绝不能给温玉棠这样的错觉。这一次他必须要和温玉棠说清楚,自己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温玉棠骗了他一次又一次,他也要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抱着这样的决心,他接通电话。
下一秒,对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少爷哥哥,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