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将和离书带走了,夫人要见过他才能拿得到。”
钟毓见柴武露出为难的神色,只得起了身。
项邯的脾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没必要在此为难柴武,若是能顺利拿到和离书,去见他一趟也未尝不可。
屋外北风刮得凛冽,天空阴沉低垂,钟毓生病初愈,受不得寒凉,裹了一件冬日的狐裘在身上。
柴武带着她走过石桥,来到活水以北。
山脚的老树下飘了一地的落叶,一阵风刮过,树叶被卷得漫天飞舞。
那处温泉中,已经不见了两只鳄鱼的身影。
沿着小路上山,是项邯曾经带她来摘花的地方,如今花早已化作尘泥,只剩一片半枯不枯的光秃草茎。
涤秋苑的这处后山并不高,更像是城中的一处小土丘。
待到达山顶,钟毓往下一望,惊讶地现山的另一侧便是莺泽湖,她方向感不好,只知道魏国公府离莺泽湖不远,但从未想过这座山便是长乐亭旁的那一座。
黑云压顶,平日里碧蓝的湖面此时也灰沉沉的。
钟毓叫住柴武,“国公爷在哪儿,好似要下雨了。”山上无亭,若是雨来得急,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她可不想在这寒冷的秋日里被淋得浑身湿漉漉的,若是再染病,项邯必然会再留她。
柴武顿脚,指着半山腰一处被老树包围的所在,“夫人,那儿有一处屋子,和离书上国公爷已经签好字,正放在那处屋中。”
钟毓不知项邯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柴武既然说他已经签好和离书,想必他也不会再言而无信。
钟毓不疑有他,随着柴武进了那处屋子。
屋中烧着炭火,十分温暖,东西不多,只有一张桌案,一张椅子,和一张矮榻。
木板墙上挂着钟毓在花木暖房看到过的那幅《长乐美人图》,却不见项邯在屋中。
钟毓走到桌前,见镇纸下压着那封和离书,项邯已经签好字。
她拿起和离书,转身便要离开。
柴武在门口将她拦住,“夫人,爷说若是夫人现在走了,心里的气未消,日后必定还会怨恨他。”柴武顿了顿,“请夫人坐在窗边,看看外头的风景,您可喜欢?”
钟毓有些疑惑,朝窗外望了一眼,又惊讶地瞧了瞧墙上的那幅画,目之所见,风景几乎相同,去岁乞巧节那一日,想必项邯便是坐在这个位置画下她的狼狈模样。
湖上一小舟渐渐靠近长乐亭,舟中的白衣男子下船步入亭中,待船夫划船离去,那男子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那身白衣是钟毓送给项邯的。
他裸着上半身坐在了她当时坐的那一角,朝山腰望来。
钟毓心里轻嗤,他何必如此,演这种苦情戏码给她看,她既然心意已决,无论项邯如何挽留她,她都不会留下来。
钟毓坐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外头下起了疾雨,噼啪打在窗扇上,她与柴武未带伞来,此时便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时近傍晚,雨尚未停,柴武敲门进来,将早已准备好的糕饼放在了桌上,“夫人,这些点心是爷准备的,夫人看好戏可别饿着肚子。”
柴武虽然嘴上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