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两人之间便不再对话,良久,阿丑忽闻周镇察道:“跟我,如何?”
阿丑似狠狠震了一下,倏然抬头望他,“指挥使?”
“你跟着我,不必明示他人,我将你调到御马监,剩下的路,仍要你自己走,我只在关键时候助你。”
周镇察紧紧凝着他,阿丑也不掩眸中激动,跪地俯身,“阿丑感念指挥使大人,阿丑定不负指挥使所望。”
末了,他又抬头,“阿丑无名,既跟了指挥使,便请指挥使赐名。”
周镇察想了想,又想到除夕雪夜,灯笼柔光之下,他一针一线替他缝补着衣裳的身影。自那晚后,他便时常回想起这一幕,似是烙在了心里,无法挥去。
“雪夜初逢,你本姓,便称雪逢吧。”
崇宁宫内,安琼枝坐在榻上,将茶一饮而尽,末了又将那豆青釉盏重重放在案上,身边侍奉的宫人个个噤声。直到她一挥手,宫人们才退下。
安瑾瑜站在堂中,见她这般,也是不敢多吭声,二人相对无言,许久,她才开口:“姑母,今日这般……”
安琼枝冷笑一声,斜睨着她,“可遂了你的愿了?”
安瑾瑜面色稍慌,“姑母怎这般说,瑾瑜是一时糊涂,可……”
“一时糊涂?”安琼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直欲在她面上寻出些什么其它神色来,“从你把她带到周煜灵跟前开始,哀家就不觉得你是糊涂,哀家只觉着你是恨极了!你恨你自己身居中宫,却留不住陛下的心;也恨哀家见你没用,便另外扶持个人来。你觉着哀家是与你作对,你成了弃子了,是不是?”
安瑾瑜边摇头边落下泪来,哽咽道:“瑾瑜心中虽有不甘,却真是一时糊涂。瑾瑜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自己是谁家的人。”
“收起你的眼泪!你那天晚上也是这般和陛下哭的,你留住他了么?”
安琼枝唇边挂着一抹嘲讽,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两眼,“听听你说的,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自己是谁家的人,这话说得是有多勉强!你是不该忘!没有安家,你以为你是什么?
你若真拎得清,就抛下你肚子里那些鬼鬼祟祟的心思,一心为了自己家好,唯有安家繁盛,你这个皇后之位才能坐得稳稳当当!你借外人的手来祸害自己人,简直是愚蠢至极,哀家不骂你,你根本长不了记性!”
安瑾瑜这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做了件错事,站在此处也觉得无颜面对安琼枝,她用巾子拭了眼泪,才道:“都是瑾瑜的错。不过周太后要对兰才人出手,是必然的事,就算瑾瑜那日不做那荒唐事,也阻拦不了。”
她说得有理,安琼枝一提这就来气,“你也看出来了?那我便与你讲,今日这事周煜灵一个人可办不成,站在她背后的,是太皇太后!周煜灵联合御医设计了这么一出,就相当于昭告了所有人,兰才人若诞下孩子,十有八九是个病儿。就算诞下,这孩子只怕也是让别人来抚养。事关龙嗣,皇帝怎还敢由着性子来。”
安瑾瑜便道:“瑾瑜明白,太皇太后是怕兰才人一个克伦人,诞下皇子了,届时便是大风险。陛下和兰才人如胶似漆,太医院也不曾开过避子汤,这孩子怀上便怀上了。太皇太后不好明着参与此事,便借了周太后的局,暗中相助。目的不同,所为的结果却一致。”
“本以为她老糊涂了,谁想依旧精明着,做戏做得忒真。”安琼枝拿了把玉柄宫扇扇风,“我就说那周煜灵闲着便往寿安宫跑,本以为她也是做戏,感情是一早便看穿了。”
安瑾瑜觉着疲倦,又见安琼枝心情平复了些,便坐在她对面,“那若是这般说,太皇太后先前的势力,只怕依旧握在手上。太皇太后这些年若真是佯装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