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全本免费阅读
那既这般,与你报信的人在何处?”赵熙政问。
“臣不知,但臣记得他面貌,父亲当知是何人。”说罢,顾长俞将那天那人的面貌描述一遍,顾南豫听了,便说:“陛下,这人名唤张琮,是总兵营里一个小指挥,调来臣身边帮管漕运征收监兑的。陛下不妨将此人找来审问。”
秦彦等人一听,顿知顾长俞打的什么主意,这张琮已经跑了,藏到不知何处去。就算他没跑,听见宫里的风声又哪敢留在原地等着被抓去。张琮此人定是找不见了,他也不敢出来,那这时候顾长俞说什么,自就是什么。没有人证,便无对证之处。
秦彦心里慌,不知这顾长俞怎就跟突然开了窍一般,竟能抓住这么个漏洞,顾南豫本为千夫所指,可顾长俞这一句话出来,分明是要将整坛子水搅浑。张琮失踪,只怕赵熙政会觉着这其中有人动了手脚,他又是疑心极重之人,一旦细想,不定会想到何处。
李茂从才是最怕,他也知道自己是被顾长俞耍了,而他也鬼迷心窍,钻进了利益眼子里,不料被顾长俞狠狠摆了一道,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解释:“陛下明鉴,沚罗人数不过百万,又是檀京九州之一,拱卫檀京,周边卫所皆为京营所统。且沚罗距潜龙川远,水路尚且要两旬时日,沚罗岂会有叛变之心?陛下,沚罗若真有此行动,消息也定然不会由顾部堂身边近侍走漏啊!陛下明察!”
秦彦也道:“陛下,顾侯到沚罗后,确是先闯进州狱寻了顾部堂,只是顾大人不在狱中,顾侯现顾部堂身体无碍后,一字未提他为何至此。后来臣等便解释顾部堂有通查之嫌,侯爷不信,与臣等大闹,打伤州狱数人。陛下,若不是张琮乱说,有意挑起争端,那便是他替顾部堂报信,明知包庇有罪,便事后潜逃。”
赵熙政听着他们争辩,并未言,应是在思考。那理刑千户便道:“既是如此,李茂从,你为何替顾部堂作保,可是有何证据?”
李茂从眼下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想了想,倏然哭出声来,道:“臣那般说,自是没有证据,只是顾侯威胁臣说,若臣不替顾部堂作保,便要回京找顺王去,让顺王想办法削了臣的官,将臣下狱。顺王是宗亲,顾侯又是当朝新贵,臣家中还有妻儿老母,实在害怕,只得先顺着侯爷。怎知侯爷到殿反咬一口,说沚罗通查,陛下恕臣窝囊,此时才敢将实情说出,臣实在害怕……”
李茂从此人贯会揣摩上峰心思,说出的话里寥寥几句便能抓住重点,抓准上峰心里所想。而就在此时,安弘赟到了,秦彦等人顿觉松了口气,面上却也不敢显出,只是侧身让开一条道,安弘赟上前,俯身一拜,“陛下。”
赵熙政看了眼他,也不知心中所想,只见他摆手示意安弘赟免礼,才道:“安卿此时过来,所谓何事?”
安弘赟道:“臣听闻陛下审理沚罗一案,特来为陛下分忧。”
赵熙政听罢,眸中似闪过些思绪,稍稍看了他片刻,也没多说什么,只道:“秦彦是你远亲,此事你听听便罢,莫搅和进去。”
说完,赵熙政的心思又回到李茂从那话上,就在此时,却听顾南豫道:“陛下,臣能证明沚罗确与查几有往来。臣刚到沚罗时,在那查几商人开的杂食铺里吃到含着鬼头青的火烧。这鬼头青,正是先帝时乌香的化身,却比乌香药力更猛。”
秦彦等人当即眉心一跳,知道这事是怎么也避不过去,不过他们已将证据销毁,心中到底无甚担心。赵熙政闻言,拧住眉头,道:“鬼头青?”
“正是,陛下有所不知,当年先帝禁了乌香,如今先帝已去,大聿太平,查几又坐不住了,将乌香再加精炼,改称鬼头青,送入大聿。如今鬼头青已进檀京九州,若再不加禁止,只怕又会重现当年乌香惨案。”
赵熙政一阵怔忡,他的回忆又被拉出,隐隐好似嗅到了那时被拿上大殿的乌香的气味。乌香的气味是独特的,他那时只是个半大孩子,却能记住那味道,现在再闻,也能认出。
顾南豫忽然跪下,眸中泛着泪光,当是与赵熙政一般,想起了久远之前的记忆,“陛下,臣好不容易抓住此线索,便假借檀京商人的身份,诱那查几商人带臣见了鬼头青藏匿之所。臣又知道,他能进沚罗,是因为有熟识的沚罗官员。谁料臣正要详查,却被秦彦、李茂从等人现,三人便设计与查几商人勾结,诬陷臣通查。”
他说完,顾长俞便也跪下,道:“陛下,臣亦可作证。他们见臣前来,便动了歹心,于晚上将臣父亲叫出,诱臣到偏僻之地,使了迷药将臣抓去,投进一个地窖中。那地窖里全是服食鬼头青之人,有查几人,也有大聿人,其中一个查几人竟是臣当时打退过的查几少将。此人将鬼头青酒往臣嘴里灌,妄图使臣染上,好为他们所用。”
顾长俞与顾南豫这话说出,不仅是黄佑棠和郑序,连后面才至的周镇察都难掩眸中震惊。黄佑棠经历了先帝时乌香的事,此时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连贯,眼里甚至泛起惧色,“陛下,这、这实在太过恶毒……”
话说一半,他才惊觉安弘赟在场,赶忙截住话头。赵熙政就看向那理刑千户,问:“你当时可查此事了?”
“顾侯是暗下告诉臣的,臣便未在明面上查,走时留了人去寻顾侯说的那个地方。臣途中才知,那地窖中确有服食鬼头青之人,此时已将那些人押起,也查获不少鬼头青。眼下还有人在沚罗,追查顾部堂所说的查几商人的同伙,尚未有结果。”
秦彦等人又哪知此事,断没想到东厂之人手脚如此利索,而顾长俞又如此缜密,这下被抓了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