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冬,大圩村。
天刚擦亮,吹了几日的北风总算歇了下来。
村西头竹林边上茅草屋内。
林小莲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
这几天里,林小莲只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是就是没有力气睁眼张口,除了偶尔被人灌巨苦的汤药之外皱皱眉头,其余时间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阿姐,阿姐,你今天能醒过来么”
小男孩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话的正是原身林小莲九岁的弟弟林木灵。
林木灵眼巴巴瞧着还是没有醒过来的阿姐,多日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害怕终还是倾泻出来,嘴角向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爹林立山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在镇上码头做工掉到水里淹死了,他娘余氏也是被病拖垮了身子在几年前死了。
这会儿就连他唯一的阿姐也快要死了么?
“呜呜呜呜”
林木灵哭声震天,哭声在院内外迭起。
“阿姐,阿姐,你不要死啊”
“以后我肯定乖乖听你的话不调皮捣蛋了,你不丢下我一个人呀阿姐”
他瘦黑的小手拉住林小莲的手不停的摇晃,皴黑的脸上眼泪连着鼻涕哗啦啦挂成一片。
哭着哭着,顺势把脸也就埋到她的手上。
这时林小莲感受到了手背上已然黏糊糊的一片,内心抓狂万分,恨不得下一秒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
试问正常人谁能接受别人往自己的手上抹鼻涕来着?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哀嚎,下一秒,原本昏迷许久的林小莲终于终于睁开了圆圆的大眼。
“阿姐阿姐!你终于你醒了!!!!”
林木灵整个人扑过去抱住林小莲。
“呜呜呜呜”
------------------------------------------
大圩村林家老宅外,两个穿着粗布灰褂子的妇人正往门外走。
“娘,今儿个喝的可是最后一副药了,喝完要是小莲丫头还不见好你也别怪我跟立根心狠。”
说话的年轻一点的妇人是林小莲的大伯娘陶氏,陶氏手里捧着一个罐子,罐子里是郎中给林小莲开的汤药。
汤药一共开了六副,再加上瞧病的诊金,一共花了一两七钱银子。
一想到全家大半年的口粮钱就这么没了,陶氏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剜掉了一块。
钱氏阴沉着脸,听了陶氏的话也没再反驳,家里没银子这是事实。
她也知道自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可是毕竟是亲孙女,她这个做奶奶的还是狠不下心见死不救。
钱氏语气生硬的催促:
“快点走,等下药该凉了。”
陶氏见婆婆没有反驳自己刚刚的话,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说:
“不会的娘,我搁怀里捂着呢。”
边说着又把怀里的药罐子往怀里揣紧。
婆媳二人埋头走路,老宅在村子南边,到二房那里最起码也要走上个十几分钟。
刚到门口,钱氏就被等了她们很久的木灵一把拉到屋子里。
“奶奶,你快进屋看看我阿姐!”
钱氏心里咯噔一下,陶氏心里也跟着微微一紧,小莲丫头该不是死了吧?
“走走走,赶紧带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