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瞧向下端坐的洛尘:“看看,她抄一你儿时诗作,到底何意?”
栖真眼前一花,差点跪不住。
这…居然是洛尘的诗?
栖真热汗上涌,声音不自觉颤,竭力想要自圆其说:“神官长容禀,兰珍觉得、觉得殿下和皇后娘娘感情甚笃,所以想着不如写一殿下的诗送给娘娘,聊表孝意。”
众人纷纷收回之前的想头。
深藏不露?
这人莫不是傻的吧?
隔得远,洛尘只瞧见沈兰珍垂时露出两只血红血红的耳朵尖,和那晚决绝之态迥然不同。
沈兰珍虽然对他绝情,可洛尘终究舍不得她大庭广众失范,温声道:“这诗写于嘉和九年中和节,我入神宫前最后一个节日,想到未来再不能承欢母后膝下,伤感而作。现下再看幼稚得很,难为沈部像记得。”
一番话,明着给沈兰珍台阶下。
什么幼稚得很?
这诗做于洛尘六岁。一诗即出天下传阅,连诗坛大宿都竖拇指,说此文新奇,感情真挚,孺慕之情让人闻之落泪,不愧大容第一神童之作,举国上下无人不知。
洛尘见栖真无言,猜她大概不知如何答,索性台阶再递,对嘉和帝道:“虽有违圣意,沈部像想必也是好意,再写一便是。”
衣袖下指甲狠狠掐进皮肉,栖真心里啊啊啊,洛尘提议看似替她解围,实则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肚中哪里有货?
真地写不出来,让她怎么办好?
栖真索性把心一横,带着一腔孤勇道:“陛下,兰珍过去常伴娘娘左右,知娘娘心有丘壑,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兰珍自知诗才粗鄙,不敢在御前献丑辱没娘娘圣听。兰珍可否以别样代替,也算在娘娘神识前献上一番不落俗套的心意。”
嘉和帝挑眉:“以何为替?”
“打拳!”
殿内落针可闻,这话大家都听到了,却仿佛都没听懂。
打拳?
打什么拳?
沈兰珍打拳?
众人还未回神,就听殿内响起一道清朗笑声:“有趣,当真有趣。”
笑者自上起身:“父皇,沈部像言之有理。母后什么性情?给她的礼不该拘泥。沈部像要打拳,本王也献个丑。”说罢让人将其书案移至殿前。
“沈部像打拳,孤作画,看是你拳打得好,还是孤画得好。”
栖真朝上投去感激的眼神,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
她站去殿中,气沉丹田,双目微盍,摆出起手式。
缓慢的一吐一吸间,便入了太极阴阳相济的循环。
双抬手,落掌。
第一式,野马分鬃。
……
栖真下势稳,身形舒展,推手到位,不疾不徐。
第二式,白鹤亮翅。
出手虽虚领,内里劲道顶上十足。再至后续手抱琵琶、左揽雀尾、双峰贯耳、左右穿梭……栖真始终抱持中轴,心神合一,气随心走,神随气生。
逼着自己静下心,不以满殿奇异眼光为杵,她自然能把这套拳打下来,且打得赏心悦目。
无需音乐,她的形体就是音乐;无需持刃,她的手型就是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