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长情跪在那里岿然不动,戈曳皎皎一直不忘观察他的神情。
她这命令一下,在场无一人行动。
戈曳皎皎心中,立刻升起一股火烧火燎的怒意,进而怒极反笑:“进宫!”
“女君息怒啊,是王上下的令,不能让郎君受半点委屈。”汀柊跪在地上阻拦她。
戈曳皎皎抬脚将人踹翻,同时厉声呵斥:“滚开!”
然后扬长而去。
汀柊看着远去的女君,一时左右为难,只得先顾及身旁这个还跪着的:“郎君,您先起身去厢房休息去吧,你们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还不把郎君服侍到厢房里去?”
汀柊怒声呵斥站在不远处的其他奴侍。
谁料子君长情自己起了身,带着自己的奴侍离开了,期间谁也没理。
他比任何人都更熟悉这个公主府,因为这里……曾是他阿姐的住所。
南朝大军破城之日,他的阿姐不堪受辱,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不过才过去几日,这个地方就换了主人。
连日的战火将宫墙毁坏,他们这些昔日的王族贵胄,有的被杀,有的被贬为奴隶,拉往各处修葺宫墙。
其实不必为活着而存留一丝侥幸,有时候……死亡才是上天对所有苦难者最大的恩赐。
如果仔细看的话,子君长情的脚走起路来还有些跛。
在他变成亡国之君的第一日,南朝国的王让人用烧红的烙铁在他的腿上烙下了奴隶的印记,此时还没好全,或者已经炎了。
不过和他这些天的经历相比,这样的疼痛……不过小事尔。
子君长情抬,望着远处的山河,阴暗昏然的景致,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随着他的脚步,这山河好似也向他迎面走来,又好似与他背道而驰。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事事休!
“大王,皎月公主定是跑到她王兄那里告您的状去了。”他身侧的小侍比他更懂得探知眼下的困境,“等她回来,不知要拿大王如何。”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们……会不会死?
国破家亡,他们……会不会死呢?
子君长情闻言苦笑:“生何苦,死何惧?”
那神态,又像是任由自己在乱世之中的自我放逐……
王宫。
宫内的宫侍一见到皎月公主来,一个个跪地拜见,往上通传。
戈曳皎皎去到平日大王处理政事的九华殿,结果却扑了个空,“王上在何处?引本宫去见。”
那宫侍恭敬道:“回女君,王上现在琼芳殿。”
那宫侍正要领着人去见,戈曳皎皎的绯红的裙琚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
她一转头,身后的人跟着躲,戈曳皎皎见如此,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欢颜笑意:“华予,莫要再闹,姑姑找你的父王有要事。”
“姑姑!”戈曳华予见她,甚是欢喜,绕到她身前不断唤她,“华予知道父王在何处,华予领着姑姑去见。”
戈曳华予是王上唯一的子嗣,生母是已故的先王后,今年只有三岁半,戈曳皎皎很是宠爱他。
“华予跑慢一下,当心脚下。”戈曳皎皎跟随在他身后,眼中的关心自然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