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颐迷茫地看向她。
她明显动了气,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说话。”
沈颐:“!!!”
他当即便明白眼前的老婆婆是自己绝对不能轻视的存在,拿出晚辈应有的态度,微微躬身,道:“婆婆,您唤我沈颐即可。”
云婆婆忙应了声,对这个孙女婿甚是满意。
苏清欢面色稍缓,却还是不想理他,扶起云婆婆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婆婆你唤他小颐就行。”
沈颐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偷瞄几眼同样跟在后面的无双。
无双不忍直视他这副模样,主动抬起手:“何事?”
眼下不方便说话,故而沈颐也抬起双手,比划起有些生疏的手语:“这个婆婆很重要?”
不重要为何带他来?无双送了他个白眼,快步走进了屋子,不再搭理沈颐。
四人围坐在方桌上,那坛桃花酿放在苏清欢身前。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解开坛口的绳子,掀开封在坛口的红布,醇厚的酒香自坛口散开,弥漫在整个房间。
那是一种异样的酒香,浓郁的桃花香中偏偏带着几分格外浅淡的气味,若有若无,却无法让人忽略,勾得人忘却浓郁的酒香,去细细品尝那分外浅淡的存在。
渐渐地,浅淡的味道挤走浓郁的桃花香,占据了她的鼻腔,苏清欢半眯着眼,眼角弯起,上下唇微微分开,嘴角的弧度如着浅淡的味道一般若有若无。
她的右手放在颈前,触及衣衫之下的扇形玉坠。
父亲说,那是她刚出生时,她娘亲亲手挂在她颈上的。
故而多年来,她从未取下过。
无双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起身倒酒。
云婆婆同样红了眼,偏过了头。
苏清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神,她重新坐下,同沈颐介绍这坛酒:“桃花佳酿埋于梨花树下近四十年,经年累月,梨香入酒,得此酒。”
“夫君今日可有口福了!”
一坛佳酿,他们四人仅喝掉四分之一便被苏清欢拿着红布将酒坛重新封好。她打掉沈颐伸过来要酒的手,抱起酒坛离桌。
云婆婆跟着她一同起了身,走到后厨,陪她将酒收好。
“从前总是担心你在王府过得不如意,要时刻顾忌着沈颐,”年过半百的云婆婆摸着苏清欢的脑袋,露出释然的笑:“今日瞧来,你的眼光比你母亲的要好。”
回府的马车上,苏清欢居然有了些许醉意,抱着沈颐不肯撒手。
沈颐任由她抱着,听着她的酒后疯语,时不时还得应上两句,得有问有答,她方才会满意地说下去。
说到最后,她突然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双眸,眼角微微弯起,释然道:“沈颐,你终于来娶我了。”
贪杯宿醉,次日自然便起晚了。
苏清欢睁眼时,屋里已经没了沈颐的身影,她急忙起身去追,刚迈出房门便被赶回的沈颐拉了回来。
他坐在她身旁,如过去的每一日一般,为她编起了辫,梳起了髻,而后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意欲离开。
苏清欢红着眼拉住了他,抬手解开了颈上的绳结,取下了她从未取下过的扇形玉坠,而后,亲手将它挂在了沈颐的脖子上。
她的声音很轻:“这是我出生时娘亲为我戴上的,对我而言,它可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