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今天。
他坐在费薄林的旁边,看着台上的温伏,用一种平缓的语调,原原本本地把关于那场夏日的插曲讲述出来,听到温伏肯定地回答“很喜欢”时,费薄林的心像被针扎似的绞痛了一下。
像一场迟来的铡刀终于落到他的脖子上。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温伏早就接受过别人。
他一直不敢前进和踏破的防线,在温伏那里早就有人成为过例外。
——并且温伏很喜欢那个人。
从来对所有人的喜恶都一视同仁的温伏,在祁一川的问题脱口时就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感情。那样的喜欢究竟是要到什么程度,才能撼动温伏那颗本就蒙昧木讷的心。
费薄林紧抿的双唇微微张开,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的神色在周围一圈摄像头的记录下几乎没有生波动,可他心里此刻嫉妒得就要喘不过气。
他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和温伏之间的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换来温伏的厌弃。可有那么一个人,在这八年期间,轻轻松松让温伏抛弃了底线,让温伏低头成全,甚至念念不忘。
祁一川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敢细想,温伏眉眼间谈及那个人的神情,回忆时表现出的神伤,就算不在当场,光是听着祁一川的只言片语,费薄林都嫉恨得疯。
他的手放在腿上握成了拳,从手背到西装袖子下的小臂青筋暴起,似乎快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
是自己活该。
费薄林想,他怪不了任何人,更不可能怪温伏。
他八年不肯回来,再多的变故也无力掌控,再多的波折他也没机会插手,他没参与温伏这八年的人生,凭什么温伏的改变而去怨恨那个没名没姓的男人。
是了,费薄林恍然大悟,他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先弃权退出的人是他,先抛下温伏的人也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去恨别人曾经给过温伏一段美好的回忆?有什么立场去觊觎温伏那样念念不忘的眼神?又凭什么责怪别人夺走了温伏的心?
一切的开始,都源于八年前亲手把温伏拱手送走的他。
都是因果报应。
他自己种下了因,就活该承受温伏爱上别人的果。
周围的嘈杂声渐渐模糊了,费薄林看着台上领奖的温伏,视线也模糊了。
他承认一切,接受一些,理智在说服他温伏这些年一直爱着另一个人是客观而合理的,是冥冥注定,不容他置喙,可妒忌的声音还是逐渐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费薄林听见自己胸腔里一团阴绿色的大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双眼朦胧,浑身冰凉。
它们叫嚣着一个声音:
——凭什么别人可以,他不行?
费薄林蓦地松手起身,离开座位朝场外走去,掌心一滴细微的血珠顺着手指淌到地上,他无名指上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被染出一线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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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伏领完奖下台,回到卡座没见着费薄林,先是四顾环视了一圈,随后便听祁一川问:“找你哥?”
温伏对着祁一川点头。
祁一川耸肩:“两分钟前出去了,没说去哪儿。”
他确实不知道费薄林去哪儿了,对方离开的时候他问了一声,不晓得费薄林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回答,总之是把他一个人晾着这儿了。
根据费薄林的反应来看祁一川觉得可能是对方听了他说温伏谈过恋爱的话有点不高兴,但他又觉得不至于。讨人嫌的事儿他不做,要是费薄林真是因为他的话走了,那他不就成把人气走的罪魁祸了?所以祁一川也按着这事儿没提,想着说不定费薄林是认为自个儿现在面色不好看,不想让温伏瞧见,准备出去缓一缓再进来。
可俩人一直等到晚会内场结束,费薄林也没回来。
由于ste11a在内场特意提醒过,四处都是摄像头,温伏要是掏出手机很容易被拍到屏幕上的内容,所以他也没能有机会联系费薄林。
好不容易拍完大合照散场了,一到后台温伏就看到张朝在休息室等他。
张朝站得规规矩矩的,把费薄林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温伏,同时低下眼睛,避免自己想偷猫的心情表现得太过明显:“费董说,他今晚遇到些棘手的事,大概率要回自己那边。如果你愿意的话,司机会把你送过去,如果你要回家,给司机打声招呼就可以。我会负责把你送到家门口。”
温伏问:“很棘手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