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鹿山脚下政府征地拆迁已经全部结束了,围挡内打桩机的剧烈撞击声、挖掘机的隆隆轰鸣声,此起彼伏,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包括孔令德家在内的拆迁户重建进度缓慢,打一天鱼晒三天网,比蜗牛爬还要慢。上周日,孔令德的父亲孔祥明带着他们兄弟俩去工地想看看,结果未能如愿,连工地围挡的大门都不给进。
当时他们就怀疑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回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孔令德讲到的那则关于某处工地偷工减料钢筋的新闻,更加重了他们的担忧与不安。
“爸,别想太多了,又不只是我们一家,也许他们早就发现了问题,可能都反映上去喽!”孔令智毕竟年轻,脑子转得快,想问题也先于他父亲,甚至他哥孔令德。
“但愿如此吧!光我们一家,势单力薄,讲话也起不了多少个泡泡哩!”孔令德的父亲孔祥明叹了口气,冲小儿子孔令智点点头。
孔令德和他母亲都不吱声。他母亲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干脆闻而不言,心里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了。而孔令德却不一样,他在思考问题——工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大问题,也许会牵扯到很多人或事。
这几天,孔令德因为要上班,一直没时间去关注房子的事。倒是他父亲孔祥明,每天都要去工地附近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新消息。但每次回来,他都是一脸的沮丧和无奈。工地依然如故,每天就个工人在那里“装模作样”,你又不能说他们停工不干活,就是在拖延时间,磨磨蹭蹭,要死不活的样子。
渐渐地,镇上开始流传起关于拆迁户重建工地的各种“新闻”了。有的人说工地操作违规,暂时停工整顿;有的人说工地偷工减料,相关部门正在调查,施工处于半停工状态;还有的人讲得神乎其神,说在工地里发现了什么千年古墓群,建房用地需要重新规划,另找一块地皮。当然,传得最为广泛的就是关于工地发生了安全生产事故,好像有人死伤……这些传言都只是人们的口口相传而已,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孔令德无意中提到了这事。他父亲孔祥明摇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问问你们四叔孔祥东呀!他在政府机关那里可能知道这方面的情况呵!”孔令德的母亲突然这样提醒他们父子。
“对啊!我们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这叫人一焦急心智就混乱!”孔祥明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望着孔令德的母亲,笑了笑,忍不住朝她竖起大拇指。“关键时候,你妈还是比我们几个大老爷冷静。”
孔令德的父亲孔祥明有点迫不及待,马上放下还没吃完的饭碗,转身伸手过去,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过来。划拉了几下,拨出去一个号码。
没人接!孔祥明一直把手机贴在耳朵边,面部表情由兴奋慢慢变为疑惑,然后又变成焦躁不安。
“不接电话呢!这个时候了还忙啥呢?”孔令德的父亲孔祥明喃喃自语道。直到拨号的铃声停了下来,他才略显失望地样子,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显示屏,好像在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接电话。”孔祥明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他可能在忙什么事吧,等一会儿再打哵!也不急于这几分钟时间呢!”孔令德的母亲安慰老头子道。
“心里一急起来,就想马上知道真实情况,要不然吃饭都不甜,没味道。”
呵呵……小儿子孔令智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差一点将嘴里的一口汤喷到桌面上。
“别笑我,你们这是‘年轻人不懂老年人的滋味’!”孔祥明自创了一个新词语,逗得孔令智这时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去,笑得几乎要岔气了。
“老爸,你别太逗了!你这说的是什么呀!乱造句,我记得应叫‘少年不知愁滋味’吧,从来没听说过你讲的什么‘年轻人不懂老年人的滋味’!”孔令智还无法停住笑声。
“法海不懂许仙的情!我记得有这么一句。”孔令德也加入了父亲与弟弟孔令智的逗乐对话中。
孔令德的话,更让他父亲孔祥明和弟弟孔令智乐不可支,就连他母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乐融融的欢乐在他们家四处飘荡……
这时候,孔令德的父亲孔祥明的电话响了。“嘘!你们四叔孔祥东的电话。”孔祥明做了一个请保持安静的手势。
“哥,你打我电话?有什么要紧事吗?”电话里传来孔祥东那熟悉的声音。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了吗?”孔祥明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回应孔祥东的问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当领导了就摆谱摆架子了!哼——”
孔令德的母亲见老头子又犯犟了,于是用手打了他一下,意思是提醒他别光顾着斗嘴,讲正事。
孔令德的父亲孔祥明点了点头,口气马上缓和了下来,“我跟你闹着玩的,得吃饭了没?是有个事想问一下你!”
“你就是这样,刚刚吃过了。什么事?说吧,哥!”孔祥东也不在意孔祥明带刺的话,习惯了,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
孔祥明顿了顿,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言简意赅道:“我们的那块工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几天都不见人在做工,而且街坊邻居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哪块工地?”孔祥东好像还没转过弯来,反问道。
“拆迁户重建的那块工地啊。”孔祥明以为孔祥东懂,就没有明说,现在发现他还是不大懂,就只能清楚地讲出来了。
“哦!城东的辉煌小区是吧!好像没出什么事啊!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说法多了,什么调查啊事故啊古墓群啊,千奇百怪的。”
“我这边没得到什么消息啵。等明天我问问看!”
见问了在镇政府工作的孔祥东,也没任何结果,孔祥明便挂了电话。
“这事儿……”孔祥明嘴里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