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纷飞,在那老旧小院前一辆轿车停下,走下一位峥嵘的老者和一位腹部隆起的美丽妇人。
当他们走进小院,那四处漏风的厅堂躺着一具尸体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
袁琬君清晰的记得那晚很冷,第一场就是鹅毛大雪,不远处有孩童放着爆竹嬉戏的声音,享受着白雪皑皑的乐趣。
但那孩子紧紧抱着那具已经死去好几天的女人尸体,不想放手,也舍不得放手。
他才五岁,同样是一个美好而不谙世事的年龄。
但袁琬君看见了他眼中的厌世,又或者说……绝望?
至亲死在自己面前,这让他如何不绝望?
“来晚了。”
老人的声音有一丝哽咽,虽然他一知道消息就赶来,可已经追不回侄女的生命。
不过好在她的孩子还活着。
“她已经死了,再不放开,你也会死的!”老人走到他身前喊道。
他置若罔闻,老人也无法强迫他。
袁琬君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小男孩和他母亲身上,然后自己也躺在男孩的身边,紧紧抱着。
袁琬君的眼眶有着滚烫的眼泪,痛恨这世界的冰冷,比雪还冷,为什么周围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帮助这对母子。
小男孩没有说话,表琬君也没有说话,而老人杵着拐杖,一直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袁婉君的丈夫为老人披上一件外套,然后去取了一张被子盖在地上三人身上。
整整一夜,当早晨的阳光照在几人身上,依稀可以看到老人睫毛上的银霜,他就这样默然的看了一夜。
这夜除了已经永眠的那个女人,没人入睡。袁琬君努力揉搓着男孩的肌肤,让那几乎冻僵的血液再开始流涌。
终于,男孩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为什么我妈妈那么瘦,你那么胖?”
袁琬君温柔的抚摸着男孩干枯的头发:“我不胖,是我肚子里有个孩子。”
“孩子?”
“对啊,像你一样的孩子。”
男孩摇着头:“不要像我,我不好,他们都讨厌我。”
他眼中的光渐渐黯淡。
好像,要死了。
“你很好,你是世上最好的!”袁琬君紧紧的抱着男孩,泪水疯狂的涌出,哽咽道:“所以,请你活下去好不好!”
男孩沉默了很久,然后看着老人:“老爷爷,人死了会去哪里?我妈妈是死了对吧。”
“死掉的只是躯壳,你母亲依然在守护着你。”
“妈妈说,如果她死掉了,让我烧掉她,带着她的骨灰。”
“我会按你母亲所说做的。”
男孩摇摇头:“我不要,母亲是冻死的,怎么能烧掉她,老爷爷,把她葬在温暖的地方好吗?”
老人将男孩的母亲葬在了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他也拉着袁琬君的手到了新的……家。
他看到了与他年龄相仿的一个男孩,那男孩好奇突然出现的孩子,想要捉弄他一下,然后被平时最疼爱自己的母亲用竹鞭打的手掌血肉模糊。
男孩拥有了原本想都没有想过的东西,温暖,美食。
但他的心已经被冻僵了,无法对这些做出回应。
他只关心着袁琬君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时常支着小脑袋问:“他要来了吗?还要多久?”
袁琬君总是温柔的轻抚他的额头:“快了,他也想快点见到你呢。”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