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晚恹恹地,撩着眼皮瞧了冼兵一眼,没丢纸团子。
陈萃认认真真的算,下午两趟,上午两趟差不多也管够,就回冼兵说:“四…四趟,够了。”
冼兵逮着他刁难,说:“四趟哪够你献殷勤啊,看看成晚生病把你忙的,脚不着地,别成晚病好了,你又累病了。”
不阴不阳的语气,陈萃这时候也听出来了,冼兵在挤兑他。
德行。武成晚起身,抽了冼兵的水杯,从陈萃的热水瓶里给他倒了一杯,哐地搁桌上,这一放,有脾气极了。冼兵见好就收,也不理陈萃了,抖着腿跟别个说话去了。
陈萃有些呆,他都忘了,热水瓶里的水也是可以给别人喝的,连他自己都没想起来喝。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武成晚背起书包就走了,陈萃刚想扭头问他好点了没有,只来得及捕捉到他的背影。背脊很直,走路都是目不斜视的,陈萃没见过这号人走路,他们村连老师都不会走的这么…骄傲?陈萃不知道那叫什么,只是觉得他不一样。
隔天依旧重复前一天,日日都是如此重复的。
武成晚睡一觉起来好多了,但药仍不能停。按照惯例,分完清单上的早餐,他自己也带了一份,吃得很慢,不是很有胃口。陈萃几乎是准时准点的提着热水瓶回来了,给他倒热水,让他多喝。
武成晚现在看到陈萃就觉得热,像热水把筋给泡麻了,他想提醒陈萃,不用特意为他打热水,他已经不需要了。但…这样的回绝让他很有负担,于是压着没提。
就在陈萃又一次颠颠儿的跑着打热水时,冼兵终于忍不住在武成晚跟前吐槽他,说:“成晚,看见了吗?你的小保姆,快把锅炉房的热水给打干了。”
武成晚回道:别这样说他。
冼兵撇嘴,不以为然,“说了又怎么样,他也听不着。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看你好说话,想巴结你啊。我跟你说,你可别信他,他第一天来,自我介绍连自己名字都说不囫囵,下了讲桌,被人家绊倒了,起来还先跟绊他的人道歉。窝囊。”
武成晚脸色有些白,冼兵在对陈萃嗤之以鼻的同时,更加八卦道:“哎,我说出来你真别不信,就他不去食堂吃饭你知道吧,自己在教室啃干粮。真,那火烧都长绿毛了,把毛刮掉还能吃,他也不怕有细菌?”
陈萃回来了,武成晚眼角余光瞥到窗外,一把捏住冼兵的嘴,冼兵被他捏的呜呜叫。
“别打架。”陈萃放下热水瓶,不敢使劲儿,拉了拉武成晚的衣袖,胳膊都没敢碰。“别打架哦。”陈萃小声重复一遍,乞乞地看武成晚。乌溜溜的眼睛,里头太亮了,又有水儿,武成晚被他看的没脾气,松开冼兵。
冼兵嚷嚷道:“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嘴没给我扯下来。”
武成晚看都没看他一眼,稍晚一会儿才飞了纸条过去,写说:该。
冼兵就在想,他要是能说话,说这个字儿该是什么语气,要么是恶狠狠的,要么是冷飕飕地。很可惜。冼兵捏着纸条沉默,忽的扭头,朝他撅嘴,说:“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恶行。”武成晚就差没一巴掌扇他嘴上了,他笑嘻嘻地躲开,又招猫逗狗的去惹陈萃了。
又一日,早自习下课,武成晚上楼,等那群‘饿狼’散开,陈萃桌上突然多了袋水煎包,他抬起头,看见武成晚。
“给我的?”陈萃惊讶地问。
武成晚点头。
陈萃愣了两秒,慌着从兜里掏钱,太着急,掉出来两毛。他弯腰,武成晚已经捡到了,急匆匆地指尖对上指尖,因为弯腰的姿势脸部充血,颊烫的厉害。
武成晚把钱递给他,陈萃没接,意思很明显。
“一共多少,我都给你。”陈萃从兜里把钱都掏出来,开始数。镇上的水煎包应该比村里卖的贵,具体贵多少,他也没买过,拿不准。多给点,多给总比少给强,他抽了几张纸钞,正要往武成晚手里塞,忽的望见武成晚挑起的眉。英朗的眉,以一个微妙的弧度,把整张脸带的都很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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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用武徽金一句话来说,就是陈萃这种人挺贫的。他俩人熟吗?还真不好界定,热水喝了吧,尺子收了吧,就白拿他的?他就该着自己这些东西了?武成晚要是收他钱,那他早该在清单上了。他是清单之外的存在。
武成晚冲他挑眉,薄薄的单眼皮压下去的角度看上去有些凌厉。陈萃觉得凶,但又不是那种要打人的凶。
随着武成晚坐回自己位置上,陈萃拿起水煎包,小口小口吃的斯文,吃完才对他说:“好吃。”
武成晚点头,没做什么表示。陈萃吃得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这可比硬火烧好吃多了,油煎的两面儿都焦脆,嚼起来口口香,甚至于它是热的这一点就已经把硬火烧打败了,食物就该在热的时候被人享用。他又怎么不知道,图给他爹省钱罢了,把自己省的营养不良似的发不着个子。但这个年纪的青少年都偏瘦,就导致他的不正常看起来又稍微有些正常。
冼兵从食堂回来,闻着味儿,还没叫呢,武成晚给他也递了袋。太有先见之明了,再不给,冼兵的手就要伸陈萃眼前了。
“哟,还记得我是你哥们儿呢。”冼兵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吃饱了。不过给你面子,还能再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