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他睁开眼睛,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呼吸,不再带着时时刻刻被砂砾磨搓般的痛,动作也变得利索了。
();() 他猛地站直了身体,忽然听得一声清脆的呼唤:“哥!”
“二妹?”许望山转过头,惊喜交加地。
明亮到刺目的阳光下,许欢朝他狂奔而来:“我看到你撞到门啦,你没事吧?”
许望山头还很痛,但他却笑开了:“没事,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他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
“哦,那就好!”许欢年岁尚小,压根不懂他内心有多波涛汹涌,扭头又跑去捡柴了。
站在这门边,许望山望着远处的山,愣了好久好久。
直到确定这不是一场梦,他才慢慢地,扶着门框,转过身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又不知什么时候,他脸上的泪都已经干了。
他走到床前,看着昏沉睡着的母亲和小妹,心里像是刹那间开了漫天的烟火。
真好啊,他们都还活着。
“咳,咳。”许母咳了两声,醒了过来。
看到许望山站在床前,她艰难地坐了起来:“望山呐,你借到米了吗?”
许望山回过神,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时候。
一九八一年,夏末初秋。
他爸去世半年了,家里的活计压在他妈一个人身上,把她的身体熬坏了。
她身体不好,奶水又断了,小妹就一直瘦瘦弱弱的。
这不,一场雨过后,小妹生了病,赤脚大夫说她得吃点好的,肉汤最好,糊糊也行,米汤凑和。
可是他们家,一粒米都没有。
他们家早就借遍了亲戚家,这一次许望山去,只有许成松借了米给他,还说带他出去赚钱。
家里日子实在苦得不行,许望山心一横,跟许成松借了半年的粮,让家里能熬过今年,真就跟着去了。
然后被骗去挖煤,直到临死前才回来……
想到这里,许望山就用力地捏紧了拳头,声音却很轻快地:“我刚不小心撞了下头,还没去呢,我喝口水就去了!”
说着,他转身到灶台上拿起饭碗,倒了碗水喝了。
“咳咳……”许母艰难地半坐在床边,温声地劝他:“……都不容易,人不借,你也不要生气,知道不……实在不行,我……咳咳……”
“没事的,妈,你别急。”许望山赶紧过去给她顺了顺背,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可以的,现在日头还早,我走得又快,回来还能赶上晚饭呢!”
();() 安抚好她,许望山轻快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