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笑道:“若不是府中许多人亲眼所见,谁敢信呢。家里人都觉得这宝玉有来历,因而老祖宗爱如珍宝。只是他如今才三四岁,只长得比常人出众些,也看不出甚来。”
“另外二叔叔姨娘也生了一子一女,三妹妹叫探春的,和姐姐妹妹们一并养在老祖宗房中,那个庶出的叫贾环,现如今还小,跟着姨娘住。”贾珍呷了一口茶,“其余族人都依附着两府过活,日后慢慢熟悉便是了。”
贾珍说完,尤清之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两人去祠堂里给祖宗们上了香,便携手去西府给老夫人请安了。
宁荣两府相邻,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两宅相连,占去了大半条街,因而这条街也叫宁荣街。
两府虽近,贾珍却还是吩咐人叫了轿子,至一垂花门前才落下。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尤清之下轿。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厅后才是正房大院。所见之屋室,皆雕梁画栋,尤清之心下赞叹。
两边穿山游廊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笑迎上来:“给珍大爷、珍大奶奶请安。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又有几个丫头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珍大爷、大奶奶到了。”
贾珍领着尤清之进入房中,只见榻上坐着一位鬓如银的老母笑瞧着这边:“快来快来,我见见咱们家的新媳妇。”
又有丫头把软垫铺上,两人上前拜见。
贾老太太忙叫起来,一把握住尤清之的手:“好个模样,该是我们家的人。”
又看向旁边嬉笑着的贾珍:“你也别站着了。你那两位叔叔在前头治席等你,你自去吧。你媳妇我照应着你放心。”
贾珍笑道:“她在老太太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老太太如今眼里只有她,我这孙子反而不宝贝了。”
老太太笑指着贾珍:“你这猢狲,还吃起你媳妇的醋来了不成。快走快走,现如今我可不爱瞧你了。”
贾珍又笑闹了几句,这才退下了。
贾珍哄得老太太高兴,其他人也都拥上来附和,一时屋里热闹极了。
尤清之专心扮演一个新婚羞涩的媳妇,只含笑看着,并未作声。
老太太看在眼中,更为喜欢。
“家里眼看着添丁进口,我心里欢喜,鸳鸯,”老太太喊:“你将我房里的那件金丝八宝攒珠髻,并赤金盘螭璎珞圈拿来。”
老太太身边一直站着的一位丫头应了一声便走到后头端了一个红布铺好的盘子过来,想来是老太太早就准备好了的。
尤清之谢过老太太,银蝶便上前接过盘子。
老太太松开尤清之的手,又指向旁边两位妇人:“这是你大婶子,这是你二婶子,昨日去陪过你的,虽已见过,但今日是大日子,你也去见个礼,也好让她们拿出点好东西赏你,让她们也心疼心疼。”
话音一落,众人都笑了。
尤清之忙去见礼。
刑夫人脸上的笑有点勉强,像是硬挤出来似的。
“我们哪有老太太那样富贵的,随随便便便能拿出来好东西赏人。”刑夫人手腕上明显是一对的金八宝手镯,却只脱下一只戴在尤清之手上,“侄媳妇别见怪,这已是我难得的好东西了。”
刑夫人这话前半句还勉强能听,后半句又不像话了。
众人都顿住,不知如何接话。